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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瘟疫難的不是血蟲,而是咒。

  血蟲最多就是不治之癥的媒介,能控咒才是關鍵的要點……哪怕醫(yī)修找到控制或者逼退血蟲的方式,咒的掌控權還在,幕后人可以摘醫(yī)修們解決掉血蟲的瞬間,直接讓咒發(fā)動,通過咒殺來弄死修士。

  所以徐天寧的手記上最后一步才寫著咒殺,需要克制是不是血蟲,而是咒。

  想要解決血瘟疫的關鍵,得讓那些咒不發(fā)動……有什么能讓血蟲的咒不發(fā)動,宿聿不禁看向四周的修士,他不確定千年前到底是怎樣的景況,但是這里的情況太過詭異,幾乎每一次他們將要順利的時候,外面被血蟲控制的修士總會突然打破平靜,就像是引導或者控制什么。

  血蟲無法控制,但是咒是人控制的。

  一擊致命,最重要是一擊致命,在咒沒有發(fā)動前,給血蟲一擊致命。

  “你想告訴我的,是這些的嗎?”宿聿問:“你見過,也知道,是嗎?”

  活尸靜靜地看著宿聿,懵懂的眼神里像是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它會用手拍拍宿聿的臂膀,信任地靠著他,“能殺!”

  四周的修士靈氣如常,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似乎在朝著宿聿這邊,又似乎在看向另一處,這只眼睛可能藏在修士里,也有可能在外面,不動聲色地把控著此間所有……一步接著一步,將所有人置于將要破除瘟疫的歡喜,又能輕飄飄地拿捏這樣的歡喜,讓歡喜隨時隨地變成絕望。

  真是陰溝里的臭蟲,狂妄自大。

  宿聿忽然抬手,輕輕一拍,精準地拍在活尸的頭上,“我知道了。”

  活尸疑惑,捂著頭:“嗷?”

  宿聿道:“要殺,是不是得要殺盡?”

  這次活尸聽懂了,接連點頭。

  萬惡淵眾鬼不明所以,對活尸與宿聿的對話感到莫名。

  大總管齊六更是看向張富貴的田:“那是挖,還是不挖?”

  四周的醫(yī)修都行動著,急忙把活尸原先那些寒草拿去處理,院中的混亂還沒結束,但已經有一些失控的修士被玄羽莊的修士制服,全由水系壓著。江行風顧不得找寒草的事,活尸提供的寒草足以解決目前的問題,作為醫(yī)修,時不待人,得加快點速度。

  江行風只能破罐子破摔。

  “寒草能用,我們可以讓寒草進入人體,通過內力,利用血蟲懼寒性,把血蟲逼出來!苯酗L仔細思索,只能用最廢時間的辦法,毒物用量無法估計,但是寒草即便對人體有害,也是暫時的,不能保證對修士修為的影響,但如果能逼出來,就能保住一條命。

  江行風一開口,其他醫(yī)修也不敢浪費時間。

  顧七卻忽然拉住了江行風:“再考慮一下。”

  江行風一愣,在醫(yī)術這點上,顧七從未質疑過他,“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顧七斂眸,他說不出感覺,千年寒草很難尋,雖然不知道活尸這些寒草是從哪來的,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江行風提出的辦法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墒撬X得不對,很不對,這種感覺迫切地讓他想要去阻止江行風的行動。

  就好像不去阻止,就會不可控制地發(fā)生什么。

  不止是顧七,遠處的齊則也是緊緊地皺著眉,他看著現(xiàn)今內憂外患的境況,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偏偏現(xiàn)在這種解決方式是最合適的,不嘗試,便找不到血瘟疫的真正解決辦法。

  “顧七?”江行風沉聲:“目前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七松開手,江行風急忙跑去。

  這時候,越過江行風,顧七看到站在旁邊的少年,少年沒有動,忽然回頭朝他看來。

  那一雙眼睛里,眼底不知何時已經浮現(xiàn)了靈眼的紋路。

  徐徐看來,像是看進了顧七的眼底,那雙眼睛有種說不出感覺,冷靜自持,像是突破所有,他微微開口,篤定且?guī)е蝗菥芙^的語調:“顧七,有人在看著我們!

  這句話簡單平緩,卻透過那雙眼睛抵達到更深層的境地,他仰頭看來的時候,像是另一個人在看他。

  清風徐徐的小院中,趴在案臺上小覷的少年仰頭看來,像是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顧七神魂之中有什么東西隱隱顫動著,因著這句話,或者因著那雙眼睛,一點點地撬動這什么。

  他手中的驚雷劍回鞘,沒有猶豫地問道:“說。”

  宿聿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果斷,“一個時辰!

  “讓這院子里的人,安靜一會!

  少年攏了攏袖子。

  顧七見過很多遍,這是他騙人的時候才會有的動作。

  說話的期間,臨時搭建起的冰陣搖搖欲墜。

  冰系修士太少了,沒有冰系陣修,修士們手頭的寒物也不多,想要撐起此地的陣法難度比原先更高了。遠處的修士急聲喊道:“快想辦法,我們的陣法撐不住太長時間了!”

  急促的聲音像是敲擊在修士心上的警鐘,他們沒有時間猶豫了,現(xiàn)在多救一個就是一個機會。

  醫(yī)修還在原地沒動,先前將矛頭轉向宿聿的貴客,“不是有解決辦法嗎,快救人。 

  “你趕著投胎嗎!”齊衍破口罵道:“你是醫(yī)修,還是人家是醫(yī)修,閉嘴看著!

  齊則微微側目,注意到了顧七與宿聿的異樣。

  這兩人沒有動,哪怕這么緊急的情況下……這種反常的舉動像是昭示著什么。

  出聲的貴客臉色陰沉,不甘心地看向宿聿的方向,不就有個古靈舟在嗎,他循著看向宿聿的方向,卻在這時候看到了對方抬起來的眼睛,那眼睛像是看向他這方向,先前他所有的舉動都沒有讓這人有過任何反應,剎那間,似乎有什么東西發(fā)生了異樣。

  不知不覺中,貴客的眼底出現(xiàn)了一絲異色,那異色像是一雙移動的眼睛,將某些東西轉達到了另一邊。

  玄羽莊主院的后山里,一個黑衣人站在樹上,他手中懸浮的正是一個造影之境。

  鏡中之況,主院內所有的修士都浮現(xiàn)著,操控著造影之鏡的妖獸道:“看來他們已經發(fā)現(xiàn)徐天寧手記中的解決辦法了!

  “提前在里面的修士中下咒,是個完全正確的決定,江行風的速度比我們想象中快!毖F的模樣如鷹隼,它站在黑衣人的肩膀,接著說:“竟然在這么短時間內發(fā)現(xiàn)了血蟲的特性,就是不知道那活尸是什么玩意,似乎是修士的馭使!

  黑衣人沉默著,奉主上的命令來收拾殘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些人不能簡單對付,多虧主上留了后手,才能讓這血瘟疫迅速蔓延。

  “江行風確實是個有用的人物,徐天寧的手記只要到他手里,研究出解法只是時間問題。”黑衣人目不轉睛,看著外邊被修士們包圍的院落,眼底多了幾分深色:“那又如何,血瘟疫此局,千年前就在天虛劍門成功過一次,徐天寧當年找出解決辦法,最后不還是只能看著親友一個個死在面前!

  “就算他們知道方法,也難逃咒的掌控!

  用毒,用寒草,需要做到的只有一件事……那需要醫(yī)修用靈力去逼血蟲。

  其他修士不像醫(yī)修那樣熟悉修士體內靈力脈絡,能動手的人只有醫(yī)修,只要醫(yī)修動手,那么一旦咒殺發(fā)動,離得最近的醫(yī)修會發(fā)生什么……所有的帶著血蟲的尸血近距離地爆在醫(yī)修身上,直接毀掉能解決血瘟疫問題的醫(yī)修,環(huán)環(huán)相扣,將所有阻礙瘟疫蔓延的礙事人物驅除。

  哪怕他們拿出解決辦法,再快也快不過他們操控這些人死亡。

  主上說得沒錯,人就要死在該死的時候,想什么時候死,就得在什么時候死。

  “不過,太慢了!焙谝氯说。

  主上分明很看好江行風,徐天寧的手記都在他的手里,只是江行風這人行動起來未免太優(yōu)柔寡斷。

  站在黑衣人身上的鷹隼看著鏡中的造影之物,看向人群中沒有動作的少年。

  這個操控古靈舟毀掉天魔陣之人,觀察這么久,似乎……也什么忌憚之處。

  “主上特意交代的人物,似乎也沒什么……”

  突然之間,黑衣人眼睛一沉:“有人沒動!

  黑衣人的眼睛凜冽,迅速地掠過照影鏡中所有,里面的醫(yī)修行動緩慢,可周圍的修士的舉動在維護外圍的冰陣,冰陣撐的時間太長了,包括著在院中的其中的人物,他不禁操控著造影之境巡視四周,所有修士看似在動,卻好像沒有動。

  他看向鷹隼。

  “我的造影能掠奪人心,被操控者都不能感覺到我的入侵,鏡子沒有問題!柄楒擂q解。

  黑衣人的動作很快,幾只浮于他手上的血蟲被他一瞬破壞掉,炸開的膿血滴落在地。

  而不遠處的玄羽莊院中,造影鏡中所展現(xiàn)出來的景況,卻如常,沒有因為血蟲的破壞而產生變化。

  “不對!有詐!”

  忽然間,黑暗中像是有什么東西破空而出,穿破層層山林的遮掩。

  劍光掠至面前,動如驚雷,一下?lián)羝屏撕谝率种袘腋〉脑煊扮R。

  鏡片破碎,碎片劃過了黑衣人的眼角,鷹隼發(fā)出了慘叫之聲。

  黑衣人從樹上急速掠下,避開了席卷而來的劍訣,一抬頭就看到了面前持劍而立的劍修。

  什么時候——這人什么時候從院中出來的?

  在黑沉沉的黑夜里,竟然無形中多了難以估計的霧氣,那些霧氣如同山霧,又像是冰陣衍生出的冰霧,于陣法之中一路蔓延至周邊的山林……這些霧氣穿過了劍修的身側。

  黑衣人像是突然間洞悉了什么,扭頭猛地看向了主院的方向。

  只見玄羽莊小院的屋檐之上,霧氣縈繞的幻境當中,少年獨坐高處,在他的手里里此時微微浮現(xiàn)著一個小巧的靈舟,霧氣在靈舟中不斷擴散,悄無聲息間掩蓋了所有的地方。

  高處的少年仰頭看去,他的眼睛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瞳色,輪轉靈眼滿布其一,另一只眼睛被覆蓋上一層深色,以他為中心,似乎有無數(shù)的霧氣混濁其中,無形地密布在了所有的修士的周圍,所有人像是存在于霧氣彌漫的境況里。

  如何達到一擊必殺。

  那就讓所有人看到一層覆蓋的假象。

  上古幻境,不見神明。

  第98章 將軍

  幻陣。

  什么時候布下的陣——

  黑衣人熟知玄羽莊的狀況, 莊內哪里有陣法,被困在里面的修士是何底細,所有陣修種種動靜皆在他的洞悉觀測當中。布陣并非小動作, 而且是這種覆蓋所有的霧陣,那人是什么時候布的陣,什么時候避開了他的眼睛——

  古靈舟?不對!

  古靈舟成萬陣也得是操陣之人有陣才能行之……而且這霧。

  受傷的鷹隼聲音嘶啞難聽:“不見神明……這是不見神明的霧氣!

  它的造影是幻術, 能凌駕在造影鏡之上的,只有更強大的幻術。

  少年一動不動,懸浮的古靈舟在他陰氣的支撐下輪轉,無形的陣法以他為中心遍布院落四周,極具威脅的霧氣早在黑暗中覆蓋。遠處山林間的攻擊沖進院落中消失了,在霧氣覆蓋的范圍內,少年的身影似乎也變得虛實,難以辨別其中一二。

  黑衣人掠退數(shù)步……不見神明這種陣法到底是什么時候布下的, 而且覆蓋支撐的范圍這么廣,那人區(qū)區(qū)元嬰期的修為,如何布下此陣?

  不見神明的霧覆蓋著整座小院,整個玄羽莊山間好像在無聲息中變成了另外一副景況,幻象與真實遍布其間,小院外失控的修士還在沖擊破壞著主院,殊不知他們對著攻擊的對象其實是主院旁邊的側院, 院中的修士拼命阻截塑造立在高處的冰陣,卻沒意識到外面的攻擊早已消解, 制造這樣真假難辨的虛無幻境,恰巧就是不見神明再擅長不過的事情。

  不見神明的幻境能蒙蔽所有人的內心, 從人內心將惡念等情緒放出來,營造一個無人可破的夢境, 這種蒙蔽源自眼前,再失控的修士也是依靠眼睛辨別攻擊的對象,不見神明的幻象就是這樣的用處。

  施咒人想要將把修士一步步引進他的局里,那他一定會事無巨細地觀察著此間。

  找一雙眼睛太麻煩了,不如就讓所有人進入一場幻境里,讓施咒人看到一場特意營造的假象。

  主院當中,江行風寒草磨成的藥粉壓在其間,掌心靈力沒入受傷的修士,在眾目睽睽下進行療愈,而四周并沒有一個修士將眼睛放在這邊,所有人像是在看向另一處,臉色焦灼,神色緊張,沉淪在另外的幻象里。

  遠處器皿中的血蟲已經完全爆破,江行風深知再晚一步,這些血蟲就會在人的體內炸開,將人化作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