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怎么賣？”宿聿問。

  店家給了個價格：“小公子，我也不糊弄你，城內(nèi)殘次品的傳聞沸沸揚揚，原來這些我是兩塊下品靈石收的，現(xiàn)在這批貨堆著我也賣不掉，你若是要，一塊下品靈石一張。”

  墨獸還想再多說幾句，卻發(fā)現(xiàn)這小子居然在摸那些卷軸紙。

  這個動作讓它有點新奇，想到了先前那些卷軸紙，似乎這個人也讓它辨別過。

  店家見宿聿沉默也習(xí)慣了，這些卷軸紙應(yīng)該是賣不出去：“要不小公子再看看，我們這有些低階卷軸紙的品質(zhì)也……”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宿聿把靈石袋放在了柜臺上，“這種殘缺的卷軸紙很多嗎？”

  店家沒想到生意能做成，更沒想到眼前這人居然對這種東西感興趣，“那你想要有肯定有很多啊！”

  “我想要低階的殘次品，你多少賣？”宿聿問。

  墨獸見狀更是難以理解：“等等��？宿聿你放著好的東西不買，你買破的�。俊�

  “沒甚區(qū)別，都能畫�！彼揄搽S口道。

  店家馬上行動，還未等宿聿多問，轉(zhuǎn)眼就從店里搬出來整整一箱卷軸紙，全都是低階殘次品，這種卷軸紙他原本都打算送去煉器盟回收的，沒想到居然有人對這種感興趣：“這些殘次品便宜，一塊下品靈石十張！”

  墨獸：“！”

  十張！殘次品這么便宜嗎！

  宿聿墊了墊靈石袋，最后買了十張殘次的中階卷軸紙，剩下的靈石全買了這些殘次低階卷軸紙，甚至在宿聿問探靈石的時候，店家還善意地送了兩塊低階探靈石。

  “小公子，下次要買這種，直接找我就行了！我給您送貨上門！”

  一群鬼收攤回齊家的時候，宿聿煉出來那幾個卷軸早就賣完了，張富貴正想數(shù)今天收獲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送進萬惡淵里靈石全被自家老大拿去進貨了！而且全都買殘次品，他一下就慌了，道長這會不會又被騙了！

  齊六道：“老大的想法不能猜測，老大買什么都是對的�！�

  張富貴：“被騙了也不能猜測嗎？”

  齊六多年跟在齊家小少爺身邊，深諳此道：“被騙會傷老大自尊，這更不能猜了。”

  在賣東西這件事上齊六宛若一次開竅，卷軸也就十幾張，中途的時候見人越來越多，他還順勢漲了一塊下品靈石，沒想到買賬的修士那么多，最后全都賣光，順帶還存了一些靈石下來。

  “你不懂，人就是愛湊熱鬧，越是新奇越是愛過來�！饼R六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下一個打算，初次經(jīng)商成功壯大了他的自信心：“而且這招不能只在這邊用，我們明天要出去賣貨就得重新找一條街，奇招也就能多用幾次。”

  宿聿沒想管他們，他的注意力落在新到手的卷軸紙上。

  白日那些低階卷軸紙只是練手，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基本摸清楚這些卷軸紙是干什么的，回到齊家后他先把買的幾張低階卷軸紙拿了出來，一一摸起這些卷軸紙的紋路。

  仔細(xì)對比，發(fā)現(xiàn)這些殘次的卷軸紙上氣的光點不平，但是凹凸的地方很相似，可以看出這些卷軸紙應(yīng)當(dāng)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殘缺，但是恰到好處，仿佛是故意如此。

  他摸了卷軸紙，又把那個店家送的低階探靈石拿出來反復(fù)試探。

  “你別亂玩，省得把這東西弄壞了！”墨獸心疼錢。

  宿聿只是看了一會，“壞不了。”

  好在宿聿只是摸索了半會，很快將目標(biāo)放在新買的中階卷軸紙上。

  沒有遲疑地，他就拿起一張開始煉陣。

  新品相的中階卷軸紙不出意外還是報廢了。

  報廢了，宿聿就又再拿了一張，不緊不慢地繼續(xù)煉。

  墨獸的心疼靈石的話還沒出來，卻發(fā)現(xiàn)從第二張的卷軸紙開始，這小子就好像穩(wěn)起來了，仿佛第一張只是在測試卷軸紙靈力。

  宿聿煉陣的時候不說話也不理周圍的聲音，唯一在動的只有卷軸上的陣紋。

  墨獸越看越是仔細(xì)。

  他突然想到，一開始這小子還在模仿，比如模仿齊家靈舟上的靈石布陣法。

  再后來他就會改陣了，一改就是高階修士的催生陣法，化為己用差點焚了金州鎮(zhèn)。

  而現(xiàn)在……墨獸看著卷軸紙上逐漸清晰的陣法，從臨摹陣法到巧妙改動，現(xiàn)在浮現(xiàn)著在卷軸紙上的陣紋竟然是墨獸從未見過的——這小子在自己摸索陣紋，畫新的陣法！？

  越看，墨獸離越近。

  “把你的爪子收一收。”宿聿忽然道。

  墨獸差點就從萬惡淵里爬出來，“你這是在畫什么。”

  他還記得這小子畫低階卷軸紙的時候，無一例外全都是在畫木系藤蔓陣法，怎么到了現(xiàn)在突然就換了陣紋，“你畫低階卷軸的時候我還能看出一點來，你這個我看不出來�！�

  齊六跟張富貴也好奇，湊在旁邊看宿聿煉陣，只是沒說出口。

  “上一個你自然看得出來�！彼揄搽S口道：“我把巨人樹拆了�！�

  齊六：“？”

  張富貴：“？？？”等等，是他知道的那個巨人樹嗎��？

  上古獻祭陣法��？拆了�。吭趺床鸬�？拆在這些低階的卷軸紙上。

  陣法的陣紋都有相似的地方，像是初階陣師試煉時的陣法，就是宿聿改陣小院陣法時迸發(fā)的思路。無論是什么陣法，其中布陣的思路是變不了，不同走向的陣紋就有各自的用處。宿聿白日用那些低階卷軸紙煉出來的藤蔓陣法，就是把他在金州鎮(zhèn)看清楚的陣紋一一拆分試探結(jié)果。

  上古陣法自然沒法放在小小的卷軸紙上，倘若是把上古陣法全拆了，把那些他搞不懂的陣紋用這個探靈石試出最淺層的效果，不就能知道那些陣紋的用處在哪嗎？

  張富貴愕然：“上古獻祭陣法！可巨人樹不是邪術(shù)嗎——”

  “有關(guān)系嗎？拆那么簡單，卷軸又不吸人生機�！彼揄怖^續(xù)往下畫著，選這個不過是他目前見過的陣法里，最強且陣紋最齊全的陣法就是巨人樹了……若是知道別的陣法，他為什么要拆巨人樹，木系陣法又賺不了錢。

  齊六在聽到自家老大的話后就呆滯在原地。

  虧了！賣虧了！那哪里是木系藤蔓陣法！那可是差點把齊宿兩家修士團滅的巨人樹啊！

  兩個鬼還在糾結(jié)賣便宜的問題，墨獸卻忽然從宿聿的話中反應(yīng)過來。

  這人是在自己摸索陣紋，利用巨人樹把每一種特殊陣紋的用處都試出來了。

  這種行為肯定不是在來了天元城就有，說不定在他頻頻看齊家靈舟，試探小院陣法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知道一些陣紋的用處……而現(xiàn)在這些卷軸紙，不過是他找到了便利的捷徑，在用另外的方式快速摸索，且知道不同陣紋效果，他就能自己畫他想要的陣法了——

  天才！

  墨獸看向萬惡淵之主，不愧是它選中的宿主！

  “你要有其他摸索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問我啊！小爺我好歹也是上古異獸，陣法不就是手到擒來的——”

  正在煉陣的宿聿聞言指尖稍停，“正好�！�

  墨獸：“？”

  宿聿直言道：“把萬惡淵禁制陣法給我看看。”

  墨獸：“�。。　�

  我說教你，沒教你偷家��！

  宿聿就沒打算能從它嘴里撬出什么東西來，繼續(xù)畫陣紋。

  墨獸卻對宿聿的想法產(chǎn)生了好奇，它真不知道這小子的目標(biāo)是什么，千方百計來了天元城，以往它勸著此人為萬惡淵著想都說不動，現(xiàn)在這人居然愿意配合齊六賺錢修萬惡淵的催生陣法。

  不過這人現(xiàn)在心思越發(fā)縝密，好幾次它都沒能窺探到他內(nèi)心的想法，“萬惡淵的陣法肯定不能給你，你拆巨人樹隨便拆，我萬惡淵陣法教你可以，但是不能傳出去��！”

  哦不對，好像也不容易拆，這個就算教了對方，也煉不了，萬惡淵禁制的核心就是墨靈珠，這世間就只有一顆墨靈珠。

  “我沒蠢到把萬惡淵的東西放出去。”

  宿聿沒蠢到把萬惡淵交底出去，現(xiàn)在萬惡淵是他的，就只能為他所用。只不過巨人樹的陣紋再全面也有限，摸透巨人樹還不夠，墨獸對萬惡淵陣法熟悉，那就能從萬惡淵陣法中摸索出更多的陣紋來。

  現(xiàn)在還太慢了，得再快點。

  得再快一點——

  齊六說得不無道理，萬惡淵里這么多勞工，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想到此處，宿聿的目光落在新的中階卷軸紙上

  既然殘次品的品相都差不多，那就好辦了，只需要再畫一個陣法。

  -*

  深夜，福榮店的不遠(yuǎn)處，街角一處掛著宿字牌的店鋪的后院。

  兩個修士站在一起，面前擺著的正是白日從街道上買來的木系卷軸。

  “探靈石試出來的結(jié)果如何？”店家問。

  小二說道：“碎了一塊探靈石，這卷軸很奇怪，明明是一階陣法，但是展露出來的威力完全不亞于二階陣法。”

  宿家做靈舟生意，靈舟術(shù)本身就是一種陣法衍生術(shù)。

  這街道上不少店鋪都隸屬宿家，一聽聞街上有此異樣，當(dāng)時他們就找人從那板車上買了一個卷軸試試，沒想到這陣法的威力超乎尋常，竟然連探靈石都碎了。

  “這么好的卷軸賣這樣的價格，莫非陣師不懂行價……”

  店家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這陣法的微妙之處，經(jīng)營陣法卷軸多年，他從外表就能看出卷軸間的差異，雖然看不出陣紋底細(xì)，可以這陣法威力以及探靈石的色澤，煉出此物的陣師實力相當(dāng)不俗，“幸好這幾日家族里讓我們多留意城內(nèi)陣師的情況，沒想到陣師盟那邊沒動靜，反倒是街上出了這么多事，差點錯過這東西�！�

  這段時間天元城里死了不少陣師，再加上城內(nèi)假劣卷軸盛行，宿家的生意可謂是越來越好，假貨多了，像宿家這樣的大勢力的鋪子，來往的修士只會更多。

  一階陣法跟二階陣法的價格差了好幾倍，甚至高威力的陣法，價格還能更高。

  可二階卷軸，以這卷軸的威力，以宿家的名氣，只要加以宣揚，這樣一種神奇的卷軸可以抬賣到3塊中品靈石。

  一階卷軸再高價不會超過7塊下品靈石。

  以五十塊下品靈石等于一塊中品的靈石兌率，其中的利潤不可估計。

  這是大賺！

  “能找到這位陣師最好，要是找不到人……”店家心里琢磨著，“把卷軸盡可能低價收購回來，若他還來這條街，把他所有的卷軸都買下來。”

  -*

  齊家宅邸。

  一夜過去，墨獸清晨從萬惡淵里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宿聿還在案桌前坐著，昨天這小子一夜都在摸卷軸紙，它對枯燥的陣紋不感興趣，就跑回去凝煉元神了，沒想到才過了一夜，屋內(nèi)就已經(jīng)累積了大量的低階卷軸。

  昨天賺的靈石基本都被這小子買了低階卷軸紙……不對啊，這小子昨天不是在煉中階的卷軸紙了嗎？怎么在此地——

  “鎮(zhèn)山獸大人來了��！”是齊六的聲音。

  墨獸回過神，一扭頭才看到齊六等鬼都在案桌的另一邊。

  等等��？大清早的，怎么多鬼跑外面來干什么！萬惡淵里的活都不用干的嗎！

  “你們這是——”訓(xùn)斥的話還沒說出口，它就看到張富貴此時蹲在一個中階陣法卷軸的前面，中階卷軸墨獸熟悉，昨晚宿聿一直在畫的陣法就是中階卷軸，只是它不知道對方畫的是什么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