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盧王偉特地留意了下, 發(fā)現(xiàn)居然又是趙明溪推著傅陽曦的輪椅進的教室。
班上的一群男生艷羨至極,傅陽曦則酷酷地揣著兜,酷酷地揚著下巴, 脖子上掛著降噪耳機, 神情囂張又得意。
傅陽曦簡直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趙明溪。
盧王偉則給氣壞了。
一下課盧王偉就臉色鐵青地把明溪叫到了辦公室。
“最近班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明溪愣了一下:“沒有!
盧王偉語重心長道:“明溪啊,你大可以告訴老師,老師為你撐腰!
明溪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真沒想到誰能欺負她。
事實上她一轉(zhuǎn)到國際班,就做了一個最重要的決策,抱上了傅陽曦的大腿,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擒賊先擒王, 以至于班上的小弟們從一開始就沒人敢對她怎么樣,到了現(xiàn)在,更是徹底和她打成一片。
“真沒有!
盧王偉以為趙明溪是屈服于傅陽曦的淫威不敢說,干脆讓人把傅陽曦叫到了辦公室。
他對傅陽曦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趙明溪是班上唯一一個進決賽的,時間多寶貴你不知道嗎,你平時惹事也就算了, 快決賽了居然還在欺負人家女生。推輪椅這件事,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哪個不能推, 非得霸凌趙明溪?!”
“霸凌???”
傅陽曦萬萬沒想到在別人眼里是這樣的。
他臉都黑了。
明溪哭笑不得, 趕緊按住傅陽曦的暴脾氣, 對班主任道:“老師, 你誤會了。最近我搬出去住,和傅陽曦住得很近,所以每天才順便推他來上學,不是他在欺負我!
“我不信!北R王偉對傅陽曦怒道:“你腿受傷雇個護工來,或者讓柯成文幫你啊, 你老使喚趙明溪干什么?趙明溪難道就是心甘情愿幫你的,還不是怕得罪你?總不可能你們在談戀愛?!”
傅陽曦瞪著盧王偉,強忍著怒火:“你什么意思?”
他也不希望耽誤小口罩的時間,所以每天都起很早,配合小口罩的時間。能一起來上學,他心情都要飛出了天際,但是這盧張偉怎么說話的——說小口罩怕得罪他才幫他?他有那么差勁嗎?!
傅陽曦話還沒說完,就聽明溪道:“是的,我們就是在談戀愛,學校好像沒規(guī)定不能早戀吧!
盧王偉:“……”
空氣靜了兩秒。
盧王偉整個人都傻了,把茶杯往辦公桌上重重一磕,震驚到彈跳起來。
“什么???”
傅陽曦翹著石膏腿,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哼,小鳥得意地抖了抖羽毛。
但是還沒等他得意起來,盧王偉就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趙明溪,仿佛恨不得搖晃明溪的肩膀:“明溪,你怎么這么想不開?你有什么困難可以和老師說。
傅陽曦:“——”
草(一種植物)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盧王偉在震驚當中總算勉強接受了兩人在搞對象的事實,他扶著額頭一副‘讓我緩緩’的痛心疾首模樣,仿佛種的白菜被豬拱了。
而傅拱白菜曦深深地感覺受到了歧視。
在這些人的字典里校霸好像不能和學霸談戀愛,談戀愛就是不務正業(yè),他的正業(yè)就是睡覺欺凌同學加上捐幾棟樓。而趙明溪肯和他談戀愛,是他脅迫了趙明溪。
明溪走在他身邊,戳了戳他的俊臉:“不高興?”
平時傅陽曦個子太高,想戳戳不到,現(xiàn)在他坐上輪椅了,摸他發(fā)頂完全沒壓力。
傅陽曦一副霸總口吻:“女人,不要亂戳。”
明溪:“班主任沒有惡意,他只是擔心我學習!
“嗯,我知道,他對你好,我不生氣。”傅陽曦說道。
他就是有點喪,難道是先前他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惹事生非、胡作非為了嗎?幾個知道的老師看起來好像都十分為小口罩扼腕。
那么被小口罩當成親人的董家人會不會接受他?
明溪看著他:“那你笑一個!
傅陽曦扯了扯嘴角,搖著輪椅轉(zhuǎn)身進教室。
還未進去,就在教室后門處被明溪壁咚了。
明溪雙手撐在他輪椅上。
明溪定定看著他。
“mua~”
傅陽曦瞬間被萌得暈頭轉(zhuǎn)向。
又聽明溪道:“反正不管怎樣,我只要你!
“……”
傅陽曦攥緊了扶手,別開頭去,耳根通紅,強裝鎮(zhèn)定。
草!小口罩好會!
他死了!
談戀愛真的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以前傅陽曦以為趙明溪喜歡自己,常常洋洋自得,并且因為她的送甜品、跑圈等關(guān)心舉動而在內(nèi)心生出隱秘的喜悅。
傅陽曦以為那段時間就已經(jīng)是自己近幾年來最愉悅、最滿足的一段時光,然而沒想到,真正在一起了之后,快樂比原先更增加千倍百倍。
酸甜苦辣去掉苦,就只剩下酸和甜。
他不再用空蕩蕩地期許她的回顧,不用再上下忐忑,輾轉(zhuǎn)反側(cè),百轉(zhuǎn)千回。他所想的,所說的,所傾訴的都會有所回應。他思念她的時候她也思念他,他隔著人?聪蛩臅r候,她也永遠在注視著他。一個眼神,兩人就能知道彼此的情緒波動。
那是一種互相將手交到對方手里的踏實感——知道無論什么問題都可以溝通,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再分開。
中午幾人一起在食堂吃飯。
董深轉(zhuǎn)來學校之后,經(jīng)常來食堂找趙明溪。
他不是霸占明溪身邊的座位,就是霸占明溪對面的座位。
偏偏明溪對他還挺好,經(jīng)常遷就他。
傅陽曦看他一向不大順眼,坐在趙明溪旁邊,涼颼颼地盯著他給趙明溪夾菜。
夾菜也就罷了。
他夾給趙明溪的是蔬菜,撈走的是紅燒肉。
趙明溪本來就瘦,吃得也少,用零食養(yǎng)起來的那點兒肉全被董深給薅沒了。
傅陽曦拳頭都要硬了,他把筷子一撂,拉長了臉:“你這么一大把年紀了不談個女朋友,天天來找我女朋友干什么?”
董深白了傅陽曦一眼:“你女朋友?想得美,你看明溪承認了嗎?那么多人追她,她干嘛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你脾氣那么臭!
傅陽曦:“……”
柯成文見傅陽曦臉都黑了,心想董深這小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暴發(fā)戶,還夠狂的,每次都能精準踩曦哥的雷。
他趕緊攔架:“董深,食不言懂不懂?”
董深還要開嘲諷,明溪無奈地對他道:“你趕緊吃,一天天的哪兒來那么多話,下次你和你們班同學一起吃,不要特地來高三找我們!
明溪胳膊肘向傅陽曦拐。
傅陽曦整個人都舒坦了,他重新抄起筷子,把自己盤子里的肉丟進明溪盤子里,得意洋洋地盯了董深一眼:“聽見沒,小屁孩!
董深委屈至極,咬著筷子:“我這不是,剛轉(zhuǎn)學,還沒交上新朋友么。”
“這好辦。”傅陽曦成心和他作對,居高臨下地瞥著他:“叫聲姐夫,我讓高二全年級的人都圍著你轉(zhuǎn)。”
董深:“……”
董深打死也不叫。開玩笑,他也有尊嚴的好不好?
這么叫一聲,他以后還有什么立場和傅陽曦爭明溪姐?
董深是不肯叫,坐在他們身后那一桌埋頭吃飯的趙宇寧心中卻:
草草草。
趙明溪和傅氏太子爺在一起了?什么時候的事?
董深什么時候和他們關(guān)系混得這么好了?
自從趙明溪與家里斷絕往來之后,趙宇寧感覺自己像是被隔離在她們那個圈子之外了一樣,無論什么事都是從八卦小道消息聽來的。
等他后知后覺地聽說之后,事情早就不知道已經(jīng)發(fā)生多久了。
趙宇寧對董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嫉妒。
趙宇寧心里酸得不行,甚至覺得董深不識好歹,趙明溪都把他當?shù)艿芤粯訉,給他做甜品,還會教訓他,董深還有什么不情愿的?連聲‘姐夫’也不愿意叫。
換了他,他就愿意叫‘姐夫’。
趙宇寧見趙明溪一行人吃完,趕緊也端起盤子站了起來,撇開身邊的朋友,追了過去。
“姐夫!彼苯恿水攲Ω店栮睾傲艘痪洹
坐在輪椅上的傅陽曦:“……”
趙明溪:“……”
柯成文/董深:“……”
趙宇寧怕趙明溪走掉了,趕緊趁機和她說上幾句話。
其實想說的有很多,包括最近趙母病了一場,闌尾炎住院,做了個小手術(shù),趙母脾氣軟和很多,他也就和趙母和好了。
還有,家里的事業(yè)還是受到了趙媛那件事的影響,現(xiàn)在情況不大好,老爸和大哥都忙得晝夜不分。
以及,大哥查出來當時發(fā)帖的人是鄂小夏,他想讓趙明溪小心著點兒鄂小夏……
一大堆事情壓在趙宇寧心里,趙宇寧壓力很大,自然就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但是他也知道,現(xiàn)在的趙明溪恐怕并不樂意聽見這些事情——他一叨逼叨這些事情,就會離趙明溪更遠。
于是話到了嘴邊,忍了忍,趙宇寧說的是:“我養(yǎng)了一只貓,取名叫小美。”
他小心翼翼看著趙明溪:“有空的話,你想不想去看看?我可以抱出來,它可乖了!
明溪心情有些復雜。
趙宇寧變了很多,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沒那么咋咋呼呼了,對待她的方式也不是大吼大叫的,而是極小心。
明溪仍然不想和趙家有什么牽連,但是面對眼睛都在發(fā)紅,看起來非常難過、壓力非常大的趙宇寧,她倒也說不出什么狠話。
她道:“改天吧!
明溪一行人走了。
趙宇寧在后邊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居然說上話了——
不管怎么樣,趙明溪好像沒有以前那么討厭他了。
明溪和傅陽曦兩人雖然并未大張旗鼓地告知所有人他們在一起了,但是舉動之間難免透出一些親昵。
于是校慶前一周,幾乎整棟樓都已經(jīng)八卦地傳遍了,趙明溪和傅陽曦在談戀愛。
這事兒也傳到了沈厲堯耳朵里。
雖然那晚集訓時,沈厲堯就隱隱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然而當緋聞消息猶如慢性毒/藥,一點一點侵蝕著他周圍的空氣時,他還是選擇捂住耳朵,不去聽。
直到有天,遠遠看見那兩人從校門口進來,從同一輛車子上下來,趙明溪身上披的是傅陽曦的外套,兩人的手是牽著的。
沈厲堯的腦子里才嗡地一聲,那根弦徹底斷裂了。
他站在走廊上,竭力讓自己面無表情,然而臉色還是在寒風中一點一點變得十分難看。
沈厲堯很難去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
本來應該出現(xiàn)在自己周圍的趙明溪徹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轉(zhuǎn)而一腳踏進了傅陽曦的世界。本來應該與自己走著同一條路的趙明溪,現(xiàn)如今與傅陽曦牽著手,走在了另外一條與他全然無關(guān)的路上。
他的路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了。
趙明溪有很多小習慣。她聽人說話時會專注地看著人,漂亮的眼睛仿佛瀲滟出水光。她不好意思的時候偶爾會臉頰發(fā)燙,將耳畔的頭發(fā)撥到耳后去。
然而現(xiàn)在,讓她露出這些表情的不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沈厲堯就像是手里握著一捧沙。
他還未意識那捧沙的珍貴的時候,沙到了他手里。
他不在意,甚至覺得沙不夠好。
可就在他真正意識到自己想要她,想要去握緊的時候。
卻怎么也握不住。
只能眼睜睜看著手心里的沙子越來越少,直至徹底消失得無隱無蹤。
沈厲堯從小到大在所有的事情上一帆風順。
唯獨在這件事上,慘敗收場。
葉柏等人都看著沈厲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廢下去。
沈厲堯原本就性情冷漠,不怎么與人說話。他身邊的這些朋友雖然圍在他身邊,看起來熱鬧,但并非可以和他交心的朋友。
因為他從來不會讓大家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家只覺得他驕傲、優(yōu)秀、亮眼、在發(fā)光,所有人都崇拜他,但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現(xiàn)在弄清楚了。他大抵是喜歡趙明溪的,只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情不自禁的注視是喜歡,也不知道人群中多看一眼是喜歡——他將所有異樣的感受解釋成了被趙明溪追著“煩”。
他總是在冷冰冰地趕趙明溪走。
以至于有一天趙明溪真的走了,他的全世界都不對了。
……
這天,柯成文扛著輪椅,傅陽曦單腳跳上樓,明溪拎著一袋子零食在后邊跟著,打打鬧鬧地上了樓。
一上樓,就見沈厲堯在國際班教室后門口站著。
雖然就在隔壁班,但是沈厲堯常待實驗室,而明溪也不會主動去找他,要想偶遇也沒那么容易,于是上次見面還是沈厲堯和傅陽曦在籃球場打架那次。
時隔一個多月,沈厲堯明顯清瘦不少。
比起傅陽曦的意氣風發(fā),他套了件羽絨服外套,里面的藍白校服一絲不茍地拉到衣領(lǐng)最高處,嘴角和顴骨上被傅陽曦揍出來的傷口倒是全好了,只剩下一道淺淺的印子,清冷的眼神顯得很蕭條。
“聊聊?”沈厲堯的視線徑直落到明溪身上。
“干嘛?”傅陽曦瞥他一眼,警惕萬分,臉上立馬凝結(jié)了一層冰霜,姓沈的這是當他死了?他還在這里,居然就敢當面來撬他墻角?
明溪估計沈厲堯是聽說她和傅陽曦在一起了,這應該是最后一次談話了。
凡事都得做一個了結(jié)。
明溪握想了想,住傅陽曦的手,道:“我去十分鐘!
傅陽曦心里的妒忌和占有欲都快噴薄而出了,還十分鐘?!
十分鐘就是六十萬毫秒,都不知道能說多少話干多少事了!
而且小口罩是貨真價實喜歡過沈厲堯,傅陽曦整天防火防盜防的就是沈厲堯,他最忌憚的就是沈厲堯!
他當然不放心!
但是傅陽曦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小氣,男人不能這樣。
這樣久了等下變成妒婦。妒婦很容易被甩。
他忍住占有欲,呵出一口寒氣,對明溪微笑道:“好!
明溪不確定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怎么忽然笑得這么瘆人?
“沒事,我沒那么小氣!备店栮匕钥偟。
明溪:“那你松——”
傅陽曦還死死握著明溪的手。
他松手,冷酷插兜,打算離開。
轉(zhuǎn)了下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坐在輪椅上——手插在兜里根本走不了。
明溪:“……”
柯成文:“……”
傅陽曦的冷酷頓時破功,他拿出手來轉(zhuǎn)動輪椅,面無表情地進了教室。
明溪和沈厲堯下到樓下去。
兩人一走,傅陽曦就趕緊火急火燎地把輪椅從教室里轉(zhuǎn)出來。坐輪椅實在太不方便了,他臉色發(fā)黑地對柯成文道:“把我推到走廊旁邊去,快!”
柯成文:草,不是沒那么小氣嗎?
談戀愛人的世界他這個單身狗不懂!
明溪和沈厲堯走到兩棟教學樓之間的巷子里,四周安靜下來,只有遠處籃球場上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冬日的寒風從巷口吹來,刮在臉上,明溪將被吹在臉上的圍巾摘下來。
她的圍巾還是傅陽曦送的,包裹著脖子格外暖和。
這一年冬天眼看著就要過去了。
她沒有什么話和沈厲堯說,便等著沈厲堯開口。
沈厲堯定定地看著趙明溪許久。
久到明溪忍不住從羽絨服里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抬起眼睛對沈厲堯道:“你想說什么,快上課了。”
沉默了良久。
沈厲堯才開了口,問:“你真的喜歡他嗎?”
明溪道:“喜歡。”
沈厲堯沒想到趙明溪的回答毫不猶豫,果決了斷,甚至想都不用想。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攥緊,心頭宛如被刀子割了一下。
明溪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在問這個問題。柯成文不大相信她是真的喜歡上了傅陽曦,班主任也對此詫異,沈厲堯問的問題也是“真的喜歡他嗎”
“傅陽曦是一個很值得喜歡的人!泵飨滩蛔〉。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里甚至泛起密密麻麻的情感,帶著驕傲,也帶著發(fā)現(xiàn)寶藏的欣喜,更多的是在腦海中描摹那人嬉笑怒罵鮮活神情時的歡喜。
她沒有看沈厲堯臉上的表情,道:“對我來說,傅陽曦像洋蔥,剝開一圈一圈之下,有令我欣賞、崇拜、喜歡、心疼和珍惜的內(nèi)在。你們不了解他,只知道他的家世,只知道他囂張跋扈的脾氣。所以你們也就不知道,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也是最干凈,最溫柔的人。
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會小心翼翼地守候趙明溪的脆弱,會在任何時刻毫無條件地偏袒她。
明溪從沒得到過的就是“偏袒”二字。
她只在傅陽曦那里得到過。
他只偏袒她一個人。
因此她又怎么能不義無反顧地偏袒他。
明溪很堅定地告訴沈厲堯:“我很慶幸喜歡他,也很慶幸能和他一起走以后的路!
巷子里的風在哭嚎。
趙明溪說的話再清楚不過了。
沈厲堯定定看著她,渾身冰涼,內(nèi)心猶如火煎,他不知道自己還想聽到什么——或許是什么轉(zhuǎn)機。
然而趙明溪根本沒給他任何轉(zhuǎn)機的可能性,她甚至不顧慮他的感受,直截了當?shù)卦谒媲氨磉_對傅陽曦的喜歡。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只是喜歡他對你好!
沈厲堯強忍著心頭的怒火與妒火,一字一頓地對趙明溪道:“他砸錢開飛機帶你回去,幫你趕走趙家人,給你過生日,無非是想泡你!你是因為喜歡他對你的這些好,才和他在一起的。這叫喜歡嗎?!”
明溪看著沈厲堯。她搖了搖頭:“你真的什么也不懂!
“順序反了。”
“他對我好,不是因為想泡我。而是因為我對他很重要,他才對我好!
“同樣的,我喜歡他。即便他不對我好,以后沒有能力對我好,我還是喜歡他。”
“因為他就是他。”
明溪倒也沒有因為沈厲堯的話生氣,而僅僅只是感到好笑。
沈厲堯可能長這么大,根本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世界里,他永遠居高臨下。
但他其實有點可憐。
他習慣了周圍的人對他的討好,他將這種討好都看作有目的性的。所以他不相信傅陽曦對明溪好,是純粹不要求任何回報的,當明溪沒有喜歡他、甚至在傷害他的時候,他仍然沒有對明溪轉(zhuǎn)身離開過——
沈厲堯他自己不是這種人,所以他無法理解這種情感。
“你在自己的世界高高在上慣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好好去對待一個人!
沈厲堯的臉色隨著明溪的話而變得煞白。
他血氣上涌,死死盯著明溪。
明溪也沒什么好繼續(xù)和沈厲堯說的,她轉(zhuǎn)過身打算離開。身后的沈厲堯卻忽然啞聲道:“我不會,但你可以教我!
沈厲堯長這么大從來沒對什么說過不會,也從來沒有過如此卑微的瞬間。
他盯著趙明溪的背影。
卻看到趙明溪并未回頭。
沈厲堯心口越來越?jīng)觥?br />
他聽到趙明溪頓了下,說:“可是沒有人有義務一直在原地等你,我也沒有義務。”
“你以后再遇到喜歡的人時,別那樣了!
趙明溪走了。
過了很久,沈厲堯仍立在原地,眼前有些發(fā)黑。
這一瞬,他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他徹底弄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再也追不回來了。
他輸給了傅陽曦。
傅陽曦在走廊上臭著臉勾著頭往下看,見趙明溪轉(zhuǎn)身回來進了教學樓,他趕緊搖著輪椅往教室里挪。
柯成文:“……”
明溪踏進教室的時候,傅陽曦正戴著降噪耳機,一副‘我與世界隔絕’的樣子,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書。明溪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他才揚了揚漆黑的眉梢:“回來了?”
說完傅陽曦看了眼掛鐘,冷笑一聲:“十五分鐘,超了三十萬毫秒!
明溪:“…………”
明溪瞥了眼,看他耳機防噪音開關(guān)壓根沒開,忍不住笑:“你不好奇我和沈厲堯說了什么?”
“不好奇!备店栮禺惓5睦淇。
明溪從桌兜里掏出筆記本和習題庫:“哦,那我就不說了!
傅陽曦:“…………”
傅陽曦心里百爪撓心,一想到小口罩和姓沈的說了悄悄話,他就覺得自己可能有很久都要輾轉(zhuǎn)反側(cè)了。
他等了足足三分鐘,見小口罩還沒有要主動說的意思,他“啪”地一聲把書合上,看向趙明溪,裝作漫不經(jīng)心:“如果你真的很想說,我可以聽一耳朵。”
明溪看向他。
傅陽曦的三分漫不經(jīng)心、七分冷酷逐漸崩潰,他義憤填膺道:“你——”
沒等他說完,明溪舉起書,遮住兩人腦袋,湊過去在他俊臉上親了一口。
傅陽曦:“…………”
傅陽曦摸著被明溪親過的那邊臉,怒道:“不要用這個來敷衍——”
話音未落,明溪又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那這個呢?”
干燥、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蜻蜓點水。
但是卻足夠撩撥得人心湖蕩漾。
傅陽曦耳根一下變成了火燒云,忍不住偏過頭去,含糊道:“勉強可!
明溪順勢低聲對他道:“還能說什么?我和沈厲堯又沒話說,只是最后一次拒絕了他,并且表明我只喜歡你!
傅陽曦咳了下,對明溪道:“還在教室呢,你是班主任的得意門生,嚴肅點!”
他自個兒卻拿拳頭抵著唇角,嘴角都快上揚到了太陽穴去。
班上眾人:媽的……
……眼睛瞎了。
……老大談戀愛起來真嚇人。
沈厲堯這件事,明溪不知道是否算作翻篇了。
但總之,接下來沈厲堯沒有再出現(xiàn)在明溪的視野當中。
畢竟沈厲堯也不是什么偏執(zhí)狂,話已經(jīng)說到那個份上了,他倘若再來糾纏,反而才不像他。
事實上明溪覺得他對自己的喜歡未必有多深,可能是有一些的。
但是這種年少時期的喜歡,來得朦朧而不清晰。
得不到,也不能怎樣。
隨著時間過去,也就漸漸被掩埋了。
幾場大雪下來,見不到面,也就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先把一些配角處理下。
晚點二更,我估計要到凌晨了。大家明天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