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心中暗說一聲:老狐貍。
對方這說的哪里是什么家產(chǎn)的事情啊,明顯是當(dāng)今天后娘娘和東宮太子之間的事情。
不明白的人,還真以為就一個富貴人家關(guān)于家產(chǎn)的案子。
“這還能怎么判決,一人一半唄!苯瓧骼硭(dāng)然地說道。
狄仁杰卻搖搖頭,“大郎此言差也,這家產(chǎn)按照祖制和道理來說,應(yīng)該完全屬于這家的長孫。
為何要分給這家的家母一半?一個婦道人家,手中握著家產(chǎn)又有何用?
等到年老體弱,管理不了的時候。
其家業(yè)還不是要這家長孫來打理,難道送給別人嗎?”
江楓明白狄仁杰乃是一個李唐之臣,一手提拔起來的好幾位大臣,都是心系李唐。
其中以張柬之為首。
“狄相公也說過,這家產(chǎn)在其家母手中壯大不少,怎么也有一份功勞。
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為何家母一直把家業(yè)把持在手中,或許是因為其子無能,又或者是因為這家產(chǎn)乃是在她手中壯大起來的,里應(yīng)該有她的功勞,也有她的一份。
但是在其還能掌控家產(chǎn),還想要把家業(yè)繼續(xù)擴(kuò)大的時候,直接拱手讓給長孫。
雖然說繼承的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幾年心血就這樣放手,又怎能心安?”
狄仁杰沒有繼續(xù)爭辯了,點頭說道:“大郎倒是和其他人的想法不同,按照常理,都覺得這位家母有一些太過霸道,不為人婦和人母。
然聽了大郎所言,狄某倒也又有了一些收獲。”
從天后娘娘那思考,以江楓之言,倒是真的能夠說得通,好不容易把大唐管治的繁花似錦。
結(jié)果卻要送給太子。
那個位子本來就非常吸引人,更不用說,已經(jīng)坐在那個位置有四五年光景的天后娘娘了。
狄仁杰就點了一道菜。
為的就是節(jié)省時間,吃完了美食之后。
狄仁杰又發(fā)了感慨道:“狄某今日也是聽聞了大郎在南苑所做佳句,當(dāng)真是心中佩服,以大郎之才本能封侯拜相。
你卻無心朝堂,愿意當(dāng)一個少東家。”
江楓謙虛道:“拙作罷了,當(dāng)時于東閣見到一片蓮葉,還有池塘之美景,這才有了些想法。
也沒想,會成為上佳之作。”
狄仁杰是越發(fā)的喜歡江楓這種萬事都能鎮(zhèn)定自若,永遠(yuǎn)都是風(fēng)輕云淡的心性。
這樣的人,才能夠位居人臣。
要是此人能夠出山輔佐皇太子李賢,也不至于讓朝堂成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近些時日。
朝堂之上關(guān)于皇太子李賢的聲討,也是越來越強(qiáng)。
狄仁杰明白,這背后肯定有著天后娘娘的暗手。
可是他卻只能看著。
因為以現(xiàn)在天后娘娘的威望,根本就不可能再逼迫當(dāng)今陛下廢后。
就算是陛下同意了,朝堂之上一半的諸公也不會同意。
他狄仁杰,也不會同意。
這就是一個非常矛盾的點。
和他所言的家業(yè)繼承是一個道理。
如果當(dāng)真是富貴人家的家業(yè)之爭,他完全就可以判決,讓長孫繼承家業(yè)。
不管這個長孫有沒有能力管理好這些家業(yè),那都要判決給他。
自古以來,子承父業(yè)。
這是祖制!
哪有家母一直掌管家業(yè)的?
然而天后娘娘和東宮太子,本就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這可是大唐皇家之事。
關(guān)乎于這個江山社稷,關(guān)乎于大唐的安寧和穩(wěn)定。
如果天后娘娘真的不再臨朝稱制,這朝堂之上最起碼有一半的官員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而這些官員的背后,則是牽扯到更多的大家小族。
不僅如此,還有邊關(guān)的一些將士們。
天后娘娘開口勸諫陛下啟用了象州都督薛仁貴,此番之舉,實在是太無懈可擊了。
所以天后娘娘以后說不定會直接登基為帝,到時候李唐的江山,就要變成武氏之江山。
大唐絕對會陷入一場紛爭之中。
至于最后鹿死誰手?
狄仁杰看不清楚。
他之看到了武氏和李氏之爭,卻看不到誰能夠贏到最后。
這也是為何,他想要試探江楓,更想要培養(yǎng)江楓的原因。
對方現(xiàn)在年十五,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而天后娘娘就算是能夠活到百歲。
這人上了年紀(jì),力不從心,權(quán)力肯定會慢慢流逝。
到時候的事情,也就只有江楓這樣的少年之才,成長為國之大才能夠看到。
“如你這般有才,卻能如此謙虛,知道戒驕戒躁之少年郎,世間少有!钡胰式芊Q贊道。
“狄某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隱世高人,能夠教導(dǎo)出來,你這樣的弟子?”
江楓回答道:“江某也不知道師尊到底是何等身份,只是從記事開始就生活在海島之上,跟著師尊識字讀書,然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狄仁杰想象了一番那樣的生活,“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樣的日子,倒也清閑。
也難怪,你會有這般淡雅的性子。”
兩個老狐貍之間,自然是各種試探。
……
城陽公主看著在南苑詩會之后,有一些一蹶不振的幼子,心中多少有一些哀傷,還有一些憤怒。
要不是那位白玉京的少東家,她家的三郎,絕對會成為太平公主的駙馬。
這以后的生活,自然會比大郎和二郎好很多。
“怎么不去文學(xué)館找那些學(xué)子,反倒是一個人在家中生悶氣?
左右不過是一個商賈之人,你就如此。
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薛紹微微紅著眼睛,看著城陽公主,回道:“阿母,孩兒心有不甘!”
好好一個詩會,他自己非要找人家理論一下。
結(jié)果就被打臉了。
到底是初生毛犢,也是被城陽公主強(qiáng)勢教導(dǎo)之下的貴公子。
僅僅是這一次打擊,就多少有一些失落和不忿,從而有些一蹶不振了。
“不甘心,那就好好努力!
當(dāng)年,我讓你多讀書,并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讓你不至于有今日。
但是你就是喜武不喜文,現(xiàn)在知道了吧,空有一身武藝又如何?
這一次,你知道了那位商賈之人能寫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詩。
那以后,我們就不和他比文。
你和太平公主的時候,自有母親在陛下和天后娘娘哪里周旋。
你要做的,便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文被比下去,那也不能就此放棄,以后,太平公主若是心有念想,你也可隨時一首,斷了她的心!
薛紹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振作起來。
等到城陽公主走了之后。
他的眼中卻帶著一些兇光,剛剛一番話,讓他想到自己還有一身武藝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