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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來自晉京的圣旨終于到來,加封虺山山神為承天護世宏濟虺山帝君,正二品神職,大晉群神之首。
虺山外山腳下那座山神廟也改為了虺山帝宮,又擴大了兩倍有余,諸多柳教能人異士施展奇術(shù)在陡峭的山林上硬生生修建了一座連綿十里的宏偉帝宮建筑,遠遠看去神宮巍峨,高居山巔,仿若如龍盤踞山脈,屹立天地之間。
同時,柳教大本營也遷移到了虺山之上,主教掌首王元勝率柳教部眾五千余人于六月六柳仙會時,祭拜虺山帝君。
其時,各地柳教信徒、柳仙信徒皆從四面八方趕來,那一日不下數(shù)萬人共拜帝君。
虺山帝宮之上浮現(xiàn)金云滿天的異像,天落金雨,所有人沐浴金雨中如沐春風(fēng),神清氣爽,病氣除盡,邪魅皆去。
虺山神域里,神道化身伴隨著浩大信仰之力突破天地桎梏,身連大地群山感知大地真意,領(lǐng)悟了地之法則,成為貨真價實的地品神!
也是從此,神道化身誕生靈智,祂從此不再是一個傀儡人,只有本能和如機械一般的軀體。
神域中一輪大日升起,遙遙與太陰相對,祂沐浴在日月之下,容顏帶著神明的高貴和不可仰視,神明的威嚴讓祂看起來冷漠無情。
“曌,見過本尊!
祂向白沚行過一禮,面色無喜無悲,如同往常一般,但白沚清楚祂已有本心。
“曌?不錯,日月當空,好名字。不過下一句,你也該知道吧?”
曌淡淡道:“日月當空,天命我主!”
白沚饒有興趣的問道:“你這個天命,僅僅是指天命嗎?”
曌低頭瞥了他一眼,“還有汝之命。”
白沚詫異的看向他。
“命令之令!睍子盅a了一句。
“這便好。你我本該一體,當要互相扶持,才能在這浩瀚的天元界里生存下來。不該有的心思,可不能有,不然的話你我兩敗俱傷,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卑讻b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分身,他們的容貌變得不一樣了。
曌的容貌,更加冷峻,堅毅,神明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一眼。
而白沚的容貌雖然極為奪人眼球,但卻是神秘,隨和,游走在凡塵俗世與世外的感覺。
曌點點頭,“往后,你不想做的事我來做,你報不了的仇我來報,你盡管放心便是了。”
天上金云萬朵,神光明媚,白沚抬眼和曌對視了一下,雙目四瞳如星辰閃亮。
白沚的呼吸有些沉,隱秘至極的收了神通,他的水月鏡花可不僅僅是致幻那么簡單,還可以通過神念影響人的思維意識。
他雖然掌控著曌的本源,但還是要多一重保障為好。畢竟對方現(xiàn)在說起可是一尊地品神邸,自己只是一個黃品大妖,差距還是不小的。
并且對方這個名字,白沚心中可想到些不好的寓意,他不得不防。
在白沚被封為帝君后,關(guān)于帝君的事跡被傳揚向大晉二十四州,柳教也編纂了一本書,名為“帝君傳”,里面寫了許多白沚游歷人間的事跡,宣揚懲惡揚善的主旨,也宣傳虺山帝君是位造福萬民的仁慈之神。
處理完人間諸事后,白沚繼續(xù)呆在蛇王谷里創(chuàng)造蛇種。
同時,他也在潛修法力。
白沚又恢復(fù)到了曾經(jīng)的生活,每日傍晚都會吞納月華,黎明時分收功,然后煉化妖丹中的玄武玉髓和千年靈芝草的精華,這些時日他的修為進境可謂一日千里,一日修煉便抵得上一月有余。
距離獸潮還有一百余年,說長也不長,只是白沚如今生命中的七分之一而已,說長又很長,是一個普通凡人的一生,從生到死。
虺山妖府中的眾妖很少見到他們的帝君,妖府平日里只有大統(tǒng)領(lǐng)在負責諸事,二統(tǒng)領(lǐng)巡查各地邊界,群妖都被紛紛編制劃分成了妖領(lǐng)、妖丁。
……
千魚湖水府中,府主青黎與幾位長老在密地中激烈的爭吵著。
“府主,這事我們還是早日收手吧?要不然一個不慎就會讓我們千魚湖舉族覆滅啊!”一個老魚妖苦苦勸道。
“是啊,府主。這十萬大山中埋藏的秘密豈能是我們一個小小魚妖能清楚的?知道了就會死,更何況要去指染!庇忠粋老魚妖勸道。
一只魚頭妖冷哼了一聲,道:“你們這群老東西,真是腐朽了。今日的吞天妖王也不過是萬年前一只癩蛤蟆得了仙界異血,才有今日吞天噬日的威名。
如果我們能奪取到……”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一個手持晶杖的老魚妖冷道:“魚七,這些話你從哪里聽說的?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幽禁在焚獄中!
“大長老,別激動。這些話是我告訴魚七的。”一個中年男子淡淡開口道。
“府主?你這是害了我們千魚湖啊!”大長老悲聲道:“吞天妖王何等存在?你這般妄言……”
“大長老,我們不妄言他,他就會放過我們嗎?”府主青黎嘆道:“吞天妖王之地的獸潮再有幾十年就會傾巢出動,那個時候我們千魚湖必然會滅族的。
況且,你們不知吞天妖王為何要做這般絕嗎?”
幾位長老一愣,大長老沉聲道:“府主請講!
“魚七說的話沒有錯,吞天妖王極有可能是萬年前一只蛤蟆妖吞了上古仙界異獸的血,一滴血便造就了一位絕世妖王。
而那血的主人,傳說就埋葬在這十萬大山之下。吞天妖王雖然實力強大,但是由于血脈限制,他已經(jīng)無法更進一步了。只能找尋這十萬大山中的古獸異血以求再進一步。
但十萬大山有那上古異獸的限制,上境界存在一旦踏入就會被禁錮九成九的實力,為了迷惑天下,所以才有了人妖兩族的緩沖之地。
為了不讓十萬大山有新的妖王出世,每隔千年三大妖王都會發(fā)動獸潮,除去有威脅的大妖!
“胡說八道!”大長老打斷道:“如果府主說的都是真相,那府主是如何得知這些真相的?”
青黎府主淡淡笑道:“我們的鄰居,虺山妖府那位府主,自然是他告訴我的。別忘了,百年前有位大人物出世,我聽說就是萬年前名動天下的無極宮宮主柳天霜!想來,這位虺山帝君說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第155章 故人離世群蛇伴
千魚湖內(nèi)的爭吵還在繼續(xù),但白沚又被莫名卷入一場風(fēng)波中。
只不過白沚尚無法感知,畢竟他只是一條化形蛇妖。世界上有太多不可知之事,也有太多不可為之事,歸根結(jié)底還是實力不足。
山中的歲月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流逝,白沚已經(jīng)歸山二十年了。
此刻的白沚正雙掌環(huán)抱一尊靈爐,靈爐通體發(fā)紫,并且還在不停的顫抖著仿佛其中有什么東西在掙扎著,白沚身上二色交鋒,白色是他的法力,紫色是蠱蟲的蠱毒。
七蠱宗里蠱王名為紫王,便是紫蠱,此爐之中裝著這便是七蠱宗寶庫里僅存的紫王蠱。
白沚在憑借自己體內(nèi)磅礴的元力鎮(zhèn)壓融合紫王,只要掌握了此蠱便不愁控制統(tǒng)御其他蠱蟲了。至于傳說中的萬蠱之王金蠶蠱白沚還沒有見到七蠱宗里有所記載。
這二十年來,他看過的書已經(jīng)把天狐洞的書屋都裝滿了。七蠱宗近萬年的底蘊書籍,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讓白沚受益無窮了。
最直接的便是擴展了他的見識、眼界、閱歷,不至于再看到什么天材地寶都兩眼一抹黑,甚至因為不識得而錯過寶物。
讀書可以養(yǎng)氣,修身,不僅僅是人類,蛇也會受到影響,他白沚看了二十年的書也算是條有文化的蛇了。
他鉆研出了把萬虺毒術(shù)融合蠱毒,蛇毒不僅僅只是毒,更是能像蠱蟲一樣有著神奇的功效。
就如同金蠐一般,只要張開嘴吐出蛇信嘶鳴一聲,被它聲音所罩住的生物就會封閉五竅五感,如同一個活死人一般極為可怕。
不過這紫王蠱蟲脾性難訓(xùn),哪怕被封印在這紫爐中不知多少年了,仍舊是軟硬不吃不肯順服。
白沚也不急,時間還長,慢慢來總有一天可以馴服的。
白光閃爍,他漸漸逼退了身上的紫毒,結(jié)束今日蠱修。
然后調(diào)息一番后再開始煉化靈芝草和玄武玉髓的元力。
精純的天地元氣在他經(jīng)脈內(nèi)肆虐,白沚的神念就像分出無數(shù)個小人把體內(nèi)各處瘋狂的犬狗安撫下來,然后再帶回丹田之中。
白沚每日都只煉化一絲,一日修為就抵得上月余苦修,只要再有兩三百年就說不定能觸及到地品真意。
只可惜,時不待我。
就如同,時光總是匆匆,山下,有位故人要告別人世了。
宏偉帝宮里,王元勝巍顫顫的把蛇杖交給了一個年輕人手中,他老得已經(jīng)滿臉皺紋看不清眼睛了,但是仍舊沒人敢輕視他。
只因這位老人是柳教的第一任主教掌首,是他參與創(chuàng)建了柳教,統(tǒng)領(lǐng)了柳教一個世紀。
如今,這位活了快兩百歲的老人也終于走到壽命的盡頭。
出馬仙、柳仙弟子、柳教教眾本來就壽命短暫,再加上他們只是靠借來的神力施展法術(shù),所以導(dǎo)致了眾人踏入真正的修煉一路都少之又少,尋常柳教弟子能壽過六十已經(jīng)難得了,像王元勝這樣大的年紀屬實逆天了。
也因此有更多的人為了活得更久都想要成為主教掌首,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見到柳教的主神帝君大人,才能夠得到靈丹妙藥、延壽仙丹。
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王元勝沒把主教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王衛(wèi)河,反而是傳給了他的弟子王衛(wèi)川。
兩人都是教內(nèi)法力最高強的人物之一,本來是不分伯仲之間的,但王元勝卻毅然把主教之位傳給弟子。
他的兒子王衛(wèi)河也沒有不滿,只是沉默了些時日。
王元勝艱難的從床上起身,竟然下了地,來到了小神堂里親自給帝君像上了最后三根香。
王衛(wèi)河已經(jīng)落淚,他跪在爹的身側(cè),王衛(wèi)川跪在另一側(cè),陪著王元勝。
裊裊青煙直上中空,仿佛是透過重重宮殿飄向遙遠的神宮。
“衛(wèi)河,你可曾怨我?”王元勝喘著粗氣問道。
他的兒子衛(wèi)河忙道:“爹,我沒有怨你。衛(wèi)川確實比我更適合當這個主教!
聽到這話他欣慰的點點頭,“衛(wèi)河,你生性懶散,不喜俗物,若真當了主教,只會讓我教人心渙散,難以眾志成城,上下一心!
他看了眼王衛(wèi)川,笑道:“衛(wèi)川,你往后可要多體諒一二你師兄,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
王衛(wèi)川恭敬道:“是,師傅!弟子定然不忘您的教導(dǎo)之恩!”
“咳咳……”他嗆出了一口鮮血,反而淡然道:“你們都去吧,我想一個人獨自呆一會!
“是,師傅!”
“是,爹!”
二人退了下去,曠野大殿里只有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望著高大的神像愣神。
“柳祖啊,我這一輩子活了那么久,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這些年來我嘗試著放下,終于在臨死前看破了放下。”
……
一片粉紅色的杏花飄過,王衛(wèi)河在外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人出來,不由急了起來猛然闖入神宮里,卻只見斑駁光影中跪著一具紋絲不動的尸體,他的雙目帶著豁然,心無留戀的放手而去。
王衛(wèi)川跟在身后,也眼角滴下了淚花,但一個個心懷莫測的神使都奔著權(quán)利而來,撲在宮殿前失聲痛哭。
按照王元勝的遺言,他是尸體要埋葬在虺山之中,沉睡在他自認為寧靜的圣地里。
王衛(wèi)川忍著傷痛,一件件操持著王元勝的祭禮。而王衛(wèi)河卻只是守在棺材前失聲痛哭。
教中眾人都真以為然的認為幸虧初代主教沒把主教之位傳給這樣頭腦簡單的人。要不然的話,諾大柳教說不定都會毀于一旦的。
可是沒人知道,王衛(wèi)河是把一切都交給了自己的師弟,衛(wèi)河衛(wèi)川,意在堪比親生兄弟的感情,絕不是外人能想象得到的信任,如果沒有真摯的兄弟感情,那么王元勝絕對不會把主教之位傳給王衛(wèi)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