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有妖敢趁著他不在谷里偷偷進(jìn)來,偷取物品。因?yàn)橛腥合佋冢腿缤粋可以監(jiān)視方圓數(shù)千里虺山的眼睛,無所遁形。
白沚的目光一一掠過這些物件,最后取下了一把掛在墻上的油紙傘,是柄青墨色描繪了青藤攀巖水墨畫的油紙傘。
這是自血姬處得來的法寶,防御能力還是不錯的,俗話說天有不測風(fēng)云,還是帶把傘遮風(fēng)擋雨吧。
隨后又拿了百兩白銀,十兩黃金,變化大小后收入衣袖中。行走人間,錢不可少。有金錢豹在,白沚也是不缺錢的人。
他走出洞府,拂袖一揮山石落下封住了洞口,白沚單手虛空寫了一個“封”字,神光亮起封住了洞府。
如果洞府被破,他自會心生感應(yīng)。坐鎮(zhèn)在神域中的神道分身就會前來出手探查。
白沚背著青墨色的油紙傘,一襲白衣長袖,腰間別簫,走向人間。
山里諸事有黃黍操心,人間信仰有神道分身在,他便樂得清閑了,諾大家業(yè)也無法阻止他的無拘無束。
這或許就是逍遙,也或許不是逍遙,每個人心中都有獨(dú)屬于自己的逍遙,在白沚看來隨心所欲而應(yīng)天地,便是逍遙。
天邊日光尚好,清風(fēng)拂面,白沚走出山林,真正入世。
山下,山神廟里香火鼎盛,香客絡(luò)繹不絕。有樸實(shí)無華的農(nóng)家人,有達(dá)官顯貴,也有天沚國的商人,山神廟外擺了一條街的小攤,有瞇著眼睛的算命盲人,有留著長須的解簽先生,還有身前擺著一張黃紙,上面放著八卦鏡,算黃道吉日的道士。
這些神神鬼鬼的人都擺攤在離山神廟最近的路邊,再遠(yuǎn)些的是一些女子或是老嫗在小攤前掛滿了手串、玉佩、還有各種好看的頭花,引得不少香客上千看一看。
最遠(yuǎn)處的路口,則是一群背夫,他們清早便把一筐筐茶水、吃食背到半山腰來,走到這里的香客自然是不會帶著食物進(jìn)山神廟上香,故而上完香口渴了,餓了,剛好就來買上一些填飽肚子。
虺山神廟是山神廟中為數(shù)不多的能容忍世俗銅臭的神廟,其他許多山神、河神廟四周,都是一片清凈,肅穆之感,少有虺山神廟這般熱鬧到嘈雜的。
當(dāng)?shù)氐陌傩照f這是山神心善可憐他們給口飯吃養(yǎng)家糊口。
一座山神廟,養(yǎng)活了他們十里八村,故而最虔誠的香客其實(shí)是這些擺攤的小販,畢竟衣食父母最為親。
當(dāng)白沚站在起伏連綿的山路口時,看到的是人聲鼎沸,撲面而來的煙火氣讓他瞬間仿佛回到了前世幼時,三月三逛廟會時的畫面。
輕輕一笑,他迎著人流走上山路,兩旁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豬肉餡的包子咧!新鮮感出籠的熱包子!哎,客官要不要嘗嘗?”
“香米糕!香米糕!糯米新陳的米糕啊,一塊只需一文錢!”
“糖人!做糖人了!”
“戈陽大禾米粿,甜的咸的辣的隨便選了!”
“賣散子豆殼嘍!散子豆殼!”
各種樣的小吃一一映入眼中,白沚看的是目不暇接,結(jié)果一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人。
第105章 隨心逛游山神廟
“嗚嗚嗚~”
一個小孩子被摔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糖人也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這這兩個小辮的男孩兒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四周的游人、香客、小販的目光都一下子落在白沚身上了。
有大媽大姐在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道:“你看這個人,還欺負(fù)小孩起來了,那么個大人家,看著一副清秀的人樣……”
白沚嘴角抽了抽,超出常人的聽力可以聽的一清二楚,但他沒有去計較,而是彎下腰把小男孩扶了起來,笑道:“不哭了,叔叔帶你去買糖人,再賠你兩個好嗎?”
小男孩瞬間停下了哭嚎,邊說還邊嗝道:“真,真的嗎?”
白沚笑道:“真的,我從來不騙小孩子!
于是,白沚就拉著小男孩的手來到了賣糖人的小攤前,對著小販道:“給我來兩個糖人吧!
小販?zhǔn)莻五十多歲的老者,臉上掛著經(jīng)久不消的笑,“好嘞,客官,您要什么樣的?我這有糖人,還有做成人花草的,還有各種獸形的!
白沚看向小男孩,笑道:“你開挑自己喜歡的吧。”
小男孩當(dāng)即興奮道:“謝謝叔叔。
我要轉(zhuǎn)圓盤,我要轉(zhuǎn)圓盤!
老頭笑呵呵的拿出了一個畫著花鳥蟲魚還有各種人物的圓盤,道:“小家伙,你來轉(zhuǎn)吧,指到哪個就是哪個了!”
小男孩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真的用手猛然旋轉(zhuǎn)了一下小指針,指針隨之旋轉(zhuǎn)起來,轉(zhuǎn)了五六圈最終定在了一個小糖人身上。
他沒有停頓的又轉(zhuǎn)了一下,結(jié)果這次又指到了另一個糖人。
老頭道:“手氣不錯啊,指的是一對,糖宜人和糖官人。等著啊,老漢我這就開始做!
說罷,他嫻熟的給爐具生了火,再隔板上倒下了兩團(tuán)糖塊逐漸融化,老頭用一只細(xì)長的筷子在隔板上開始畫起了線條,猶如筆勾書法,龍蛇走勢,只用了短短一小會就畫出了兩個糖人模樣的線條,然后熄了爐火放了兩根糖簽接住,稍待片刻就冷卻凝固成了一個糖人。
老頭在拿起抄板輕輕一抄,兩個糖人就完全做成了,遞給小男孩笑道:“可拿好了,別掉在地上碎了!
小男孩接過兩個活靈活現(xiàn)的糖人,笑嘻嘻道:“知道了,老伯!
白沚笑問:“多少錢?”
老頭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笑道:“一個糖人兩文錢,兩個四紋錢。”
白沚聞言,把手伸入衣袖里摸了摸,找尋了半天才拿出了一塊最小的銀子邊角,道:“你看著找吧。”
老頭一見是銀兩忙道:“那客官稍等!
他接過銀子,咬了咬,又摸了摸,才從攤下拿出一個小鐵盒,打開鐵盒里是一枚枚帶著銅銹的銅錢,找尋了半天他面露難色道:“客觀有沒有小些的銀子,小人這里只怕找兌不開!
白沚笑道:“這是我最小的銀子了,既然這樣你就記下吧,以后這個小男孩來你這里吃糖人,都算在這塊銀子上,什么時候你覺得錢夠了便不給他糖人吃了!
小男孩喜道:“叔叔,你也太好了吧。”
老頭聽了卻感動道:“多謝公子仁施,小老兒感激不盡,我家那老伴至今臥病在床,有了您的這塊銀子,也總能去撿幾副藥了!
白沚聞聲看到了老者滿是歲月痕跡的皺紋里盡是窮苦,他嘆了聲道:“這是你應(yīng)得的,不必謝我!
他對著小男孩道:“快些回家去吧,小心人牙子把你給抓走了!
小男孩甜著糖人,一臉歡喜的天真道:“謝謝叔叔,我娘就在前邊賣豆花呢,走不丟的,誰敢在山神爺爺面前拐小孩子啊!
白沚聽了啞然失笑,揮揮手和小男孩告別了。賣糖人的老者,久經(jīng)歲月滄桑的苦沉淀在糖人里,是天真爛漫的孩童幼時的甜。
糖人在前世是非遺技藝,傳承了千百年,一個個勤勞的手藝人靠著它生活度日,代代傳承,這種文化沉淀自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
這種傳承,放在后世同樣可以養(yǎng)家糊口,雖然不足以發(fā)家致富,但好在傳承下來的不是貧窮。
白沚頗為感觸,繼續(xù)向山上走去,看到了滿目的花彩,各種小玩意的裝飾品數(shù)不勝數(shù),他停在了一個姑娘家的攤前,選了一根沒有花紋的木簪子,笑問道:“姑娘,這個簪子作價幾何?”
扎著麻花辮的姑娘一抬頭就看到笑的明媚的公子站在身前,瞬間不由羞紅了臉,小聲道:“三十文!不,二十文吧!
白沚一愣,早知道剛才應(yīng)該收一些那賣糖人的銅錢,要不然總是麻煩。他從衣袖里捏碎了一塊銀子,拿了塊小拇指甲都不到的銀塊子,笑說:“姑娘看著找吧!
姑娘接過銀塊,一不小心碰到了白沚的手指,不由心虛,忙收回手從一個荷包里那了塊幾乎小到花生粒那么大的銀角遞給白沚,道:“公子接好了,只怕我估量的不準(zhǔn),若是有秤量了不準(zhǔn),可再來找我兌!
白沚接過銀子,笑道:“不必了,有勞姑娘!闭f罷,他拿起木簪把有些散亂的頭發(fā)一簪,頓時清秀的面容沒了散發(fā)遮擋更加脫俗。
“姑娘勞煩看一看,我可有簪斜了?”
姑娘忙道:“沒有,沒有,公子簪的好美。啊,不對,是簪的正了!
白沚聞言失笑一聲:“多謝姑娘贊譽(yù)了,告辭!
望著離去的挺拔身影,姑娘心中滿是留戀與不舍,她還從未遇到過這么一個俊秀又溫柔如水的男子,可惜……她只是個家境一般的女子,怎么配得上那樣的男子?
白沚的面容已經(jīng)變的與神像上的自己不同,比本來面容已經(jīng)遜色了三五分,也沒有引起什么麻煩。
他走過這一段路,看到了遍地都是算命先生的場景,好似以前他在醫(yī)院外也見過這種畫面。
不過一一看去,沒有半個有法力的,只是憑借普通的八卦占卜之?dāng)?shù),甚至有很多都是假的。
白沚也沒有心思去管人家是真是假,抬腳就要走向廟里。
“哎,這位公子,可要來算一卦嗎?我看你面帶血光之色,恐怕近期會有大災(zāi)大難。∥易钥蔀楣酉麨(zāi)解厄。”
一個清瘦的看相先生拿著一本泛黃的古書,對白沚勸道。
“哦?閣下是在說我嗎?”
白沚轉(zhuǎn)過身來,笑看著那相師。
第106章 出馬弟子守本心
“自然是公子了!甭橐孪鄮熜Φ溃骸肮涌蓜e不信,這些虛虛實(shí)實(shí)的東西,沒人能說得準(zhǔn)!
“既然沒人說得準(zhǔn),你又說什么呢?”白沚反問道。
“呵呵,這些事情,人說不準(zhǔn),但神可就不一定了!
白沚抬眼看了看此人頭頂,一片灰云朦朧看不真切,難不成是游戲人間的隱藏大佬?可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老神仙?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雖來山神廟卻是不信神的!卑讻b輕飄飄的說了u一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麻衣相師一愣,這是個什么怪胎?不信神還來山神廟里燒香?人傻錢多嗎?既然這樣的話……
白沚邁入了山神廟的門檻,滿是香客的院子里卻頗為安靜,沒有吵雜,行人走動間也都靜悄悄的,只有裊裊青煙繚繞,升入云空。
看著有神道分身神力凝聚的神像接受著凡人供奉祭拜,他產(chǎn)生了一種對方高高在上的錯覺。
白沚走到了后院,這里是出馬弟子居住的地方,垂垂老矣的王元勝正在屋里翻看著古書,恍然間是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一看,隔著庭院日光看見了站在門前的白沚。
那一瞬間,光影交錯的斑駁里,王元勝老花的眼睛看到了神。
他噗通一聲跪下,帶著止不住的顫抖道:“拜見柳祖!拜見柳祖!
白沚走上前,緩緩將他扶起,道:“你也年歲不小了,不必行此大禮!
王元勝激動道:“柳祖言重了,弟子再老,在您面前都是孩童!
白沚聞言不由輕嘆一聲,“歲月滄桑,仙凡有別。時間過的真快啊。”
王元勝激動道:“弟子在歲盡之際還能再見您一面,死而無憾了!
白沚看了眼他的頭頂,微微傷感道:“你也只剩下一年多的壽元了,我可以出手替你延壽幾載!
王元勝就是當(dāng)年看守山神廟的門房,他如今已是眾脈出馬弟子之首,但數(shù)十年來每日他都早中晚供奉三香,禮敬神像,每月都親自動手清理山神廟的供臺、供桌,每一次的祭品都需提前半月仔細(xì)準(zhǔn)備沒有一絲瑕疵,日夜祈禱,禱告神前,不求所需,不求所拜,只求神安。
白沚都是看在眼里的,一個人能虔誠至此,已經(jīng)是信仰的頂點(diǎn)了。
王元勝眼里有了淚花,看著一如數(shù)十年前容貌依舊的神,歲月仿佛不曾在神明身上流逝,只是更添神明的氣韻!岸嘀x柳祖,只不過小人此生已經(jīng)無所遺憾了,多活幾年也沒什么區(qū)別,還會讓您違反陰間條律,弟子能在死前見您最后一面,就是最大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