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古代饑荒年代,山外一個瘦骨嶙峋的人進山一個月后出來反而渾身健壯,油光滿面。
人類身上的油肉自然是從山林中的野獸身上得來的。
而且,洪災之后會有大疫。群山,永遠都是人類最好的避難之地。
如果人類入山過多,那么白沚遇到人類的可能就會更大,一個餓的發(fā)昏的人類看到一條肉在他面前,哪里還會在乎是條蛇?
白沚躲在樹洞里,積年柳木遇水不沉,洞外泥濘不堪,洞里干燥溫暖,他卻爬出了洞里。
因為就在昨天白沚已經渡過了蒙眼期,他要蛻皮了。
白沚在暴雨中纏住粗大的柳木枝干,歲月在柳木上留下粗糲不堪的樹皮,如今是白沚蛻皮的利器。
他渾身發(fā)癢不已,又是那樣癢到骨髓里令人發(fā)瘋的感覺遍布全身。
白沚死命的纏住柳樹枝干,瘋狂摩擦著枯老粗糙的樹皮緩解自己的癢感。
山外風雨驟急,雷霆乍響閃電刺破天穹,山里老柳木上白蛇繞枝,暴雨愈急,白蛇愈癢,風雨如晦,鳥獸不已。勢暴疑傾海,余威震怒雷。倏然乎云散,猶見日斜西。
天雷滾滾夏雨歇,夕陽靄靄霞光生。群山又復新雨后,白蛇再蛻舊云皮。
風雨力竭,雷電停歇,白沚也癱瘓無力的趴伏在柳枝上,他渾身濕透或許是汗也可能是臨天雨露,不過雨水澆灌后的身軀再次伸長。
經歷第二次蛻皮后,白沚終于長到了三尺之長!也就是將近一米。
經歷兩個多月的生長,白沚已算是成蛇了。
他通體細長,渾身白如晶玉,如姣姣月色清潤優(yōu)美,若有喜蛇者,見之即愛,愛不釋手。
白沚口中的兩顆毒牙也再次生長變長,甚至他感覺到可以通過肌肉控制毒腺,直接噴射出毒液!
除此之外,力量更強大了一些,對身體的控制力也更一步提升。
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什么神異的地方。
白沚心念著的紅玉珠在他體內并沒有異常,而且他目前還沒有化妖的跡象。
哪怕成妖后或許會如那陳公子般被佛僧追殺,可這是白沚通往長生的唯一之路。
白沚咬住自己的蛇蛻扔下柳木,然后爬下柳樹再銜住蛇蛻游走在大雨過后的新泥里來到巨石下,把自己的蛇蛻扔在了鄰居的巢穴門口。
雖然一場大雨沖得這些螞蟻狼狽不堪,可白沚還是懂得與鄰為善的。
他的蛇蛻,雖然沒什么營養(yǎng),可對于蟻類而言還是可以吃的。
蛇蛻是自己的皮,他不敢亂丟怕氣味引來某些可怕的生物,所以還是喂了這些鄰居好。
白沚再次沖進淤泥里,重新讓自己變成一條黑蛇,然后沖入水潭之中,開始想著自己的晚飯了。
由于大雨剛過,水潭的水暴漲,各種魚兒歡快的跳動著,甚至就連蠢笨的螃蟹也來水灘邊沿展示一下自己的八條腿。
白沚自動忽略了螃蟹,不久前他好奇吞了一只螃蟹,味道不僅難吃,還不易消化,甚至硌得他胃疼。
看來看去,他瞄上了一條肥美健壯的大青魚!
青魚成年后體長可達一米左右,甚至有變態(tài)的能長到兩米之長。肉質鮮美,體粗壯,且身體呈現(xiàn)圓筒形,最方便他吞咽了。
而這條青魚顯然是今夏剛出生的魚兒,如今已長到接近四十厘米那么大了!
這么個大家伙,他要是吃了足足三五天不用捕食了。
這可是迄今為止,他看中的最大最粗的獵物。還沒有挑戰(zhàn)過呢。
白沚這一次并沒有隱藏捕獵,而是悠哉悠哉的游蕩到這條青魚附近,裝作漫無目的樣子,水底的魚兒見到白沚就自發(fā)退讓,但這條正值青壯年的青魚卻怡然不懼。
它有著近四十厘米的粗大體魄,雖然白沚比他長了些,可青魚有著鋒利的牙齒甚至連貝類堅固的硬殼都能咬碎。
白沚心想,這或許就是初生魚犢不怕蛇吧。
一魚一蛇相距不過一米,迎面相遇,然后兩者各游各的互不干涉,看似很和諧。
但是當白沚的蛇頭游到青魚的魚尾時,猛然回頭彈射直撲而上,一口咬中了魚尾。
青魚瞬間吃痛,魚尾猛然一擺差點把白沚甩飛了出去,果然青魚力氣大不是吹的。
白沚忙趁著青魚掙扎反抗時狠狠咬破魚鱗,然后毒牙狠狠的注射毒液進入到它體內,再接著欺身而上纏住青魚身體,蛇頭高抬對準瘋狂亂撞的青魚頭上再次咬下,咬中了它的魚眼,絲絲鮮血溶散在水里,青魚瘋狂擺動著身體掙扎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竟然連白沚都被甩飛了出去。
但也因為青魚劇烈反抗,導致體內毒素飛快傳遍全身,游走沒幾米遠速度就越來越慢。
這時白沚再次盤身纏上它,全身肌肉發(fā)力鎖死,等待青魚精疲力盡后才開始將其一點點的從頭吞咽入肚。
只是吞咽完后,白沚覺得身體臃腫不堪,甚至連游水都有些困難了。
這次獵物,實在是太大了,他吃得太飽了。
這個樣子是別想著爬到樹上了,他只能緩緩游回巨石下的泥洞里,修養(yǎng)一夜等待第二天再看看能不能爬回樹上。
只是,夏末之后已漸入秋,一場秋雨一場寒,夜里白沚被潮濕的水氣和寒夜凍的渾身發(fā)僵,意識遲緩,體內的血液都冷了。
秋天,真的是要來了!
第8章 天鷹地蛇誓不休
第二日天明時分,東方驕陽旭旭高升,它開始收斂自己的熱情,雖然仍舊熾熱,可比往日已算是不錯了。
白沚經歷一夜的難眠后,慵懶的扭著蛇身爬到太陽照射的地方,然后開始曬太陽。
他的血經歷昨晚一夜降溫已經冷了,冷血是會僵硬的,對蛇類而言柔軟靈活的身軀關系著他們能否生存下去。
哪怕這附近沒有致命天敵,但小心方能長久。
白沚已經許久沒有遇到第一次遇見的那條大水蛇了,只在河里偶爾見過幾次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水蛇,同族相遇,彼此也沒什么好交流的。
蛇的冷血不僅體現(xiàn)在血液上,還體現(xiàn)在意識里。普通蛇類哪怕是同一母蛇生的,在餓急了的情況下都能吞了自己的親生兄弟姐妹。
蛇類間即便交流白沚也不知道說什么,難道問一條靈智都沒有的蛇:“我叫白沚,你叫什么?”
人類之所以交流,是因為他們能有著利益相關點,有著交流的訴求和必需。
而獨居的蛇類,顯然并不需要。
不需要,不用,交流的功能就會退化。
除了每到春末夏初之時,蛇類發(fā)情期間就會深入交流。
甚至有些種類的蛇會聚集成千上萬條,一同產卵繁衍,那時候即便幼蛇出生了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
蛇性本淫,這句話也是沒有錯的。
雖然白沚內心很孤獨,但生存的壓力始終占據著他的思想,讓他沒法去想孤獨。
白沚爬伏在混亂交錯的鵝卵石縫隙中,靜靜地曬著太陽,吸收熱度溫暖血液,今天他打算去找窩,冬眠的窩。
柳木上雖然很暖和,很適合居住,但并不適合冬眠。
他一旦陷入沉睡中去,萬一柳樹上落下只大鳥那他豈不是自尋死路?
白沚瞇須著雙瞳,暖洋洋的太陽曬到身上實在舒服,讓他軟成了一團。
其實仔細想想,若沒有了生存的壓迫,當條混吃等死的蛇類,可不比人類忙碌一世,爾虞我詐更舒服嗎?
白沚有些陷入了哲學思考中去。
忽然,白沚抬起頭,全身警戒起來,與地面接觸的腹部肌肉感受到了大地顫抖。
他拖著稍微圓潤一些了的身子,躲回泥洞中去。
不過數個呼吸后,地面震顫的聲音越來越大,一片茂密草叢里不停擺動,仿佛是有人在分開一棵棵茂盛的灌木草叢。
“嘩啦~”
一個胖大的身影鉆了出來。
白沚心中一顫,只見一頭全身長滿尖銳長刺的野豬哼唧哼唧的走了出來。
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著,打量了許久這片山谷,才小心翼翼的扭著胖大屁股來到水邊低下頭,咕嚨咕嚨的喝起水來。
原來是只喝水的豪豬。
豪豬喝完了水,又走到柳樹下邊竟然撒了泡尿!
白沚無語的目送這位老兄離開。
他爬到巨石上抬起身子,盡量抬高自己的視野,看得更遠。
白沚打量了許久,終于搞清了這片山谷的地形地勢。
這片山谷大概有數里大小,根據太陽每天升起落下的方向判斷,北面是一座高高的豎直山峰,一方數十丈大小的水潭就在這處山峰峭壁下。
而水潭南邊,就是這塊大巨石,還有那棵粗大的柳樹。巨石古柳之后不足百丈又是一處陡然升高的山脊。
東邊是一片緩和上升的山坡,長滿了野草與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至于西面則是一道斜跨過來的峭壁,與北面的山峰僅僅只差半丈就相連接在一起,所以西北方向就有了一條小小的窄道,這種地形被稱作一線天。
這個山谷,算是四面環(huán)山,只不過是東邊和南邊距山有段距離所以才能讓日月可照,養(yǎng)育了這無人幽谷中的一眾生靈。
白沚本打算往西北角那個一線天峽谷窄道中找個冬眠之地的,但是那里可以通往外界,未知因素太多。
這小山谷里至少目前還是安全的。白沚幾經思量后打算在山谷南側,也就是古柳后面的山體上找個洞隙鉆進去。
這面山體有些風化嚴重,其上有不少石洞,其中可能會有蝙蝠,不過若白沚遇到了自然是嘗嘗味道。
正當白沚要實施他的過冬大計時,一只野鹿忽然從東北角那一線天中穿奔而出,一時間收不住腳,“噗通”一聲掉進了水潭里。
緊追其后的,竟然是一只兇惡的花皮黃豹,追趕著而來也收不住腳掉入水潭里。
沒辦法,水潭距離那一線天峽谷出口幾乎一米不到,北邊是懸崖峭壁,西邊也是峭壁,想要跑到這邊只有水路一條。
野鹿在湖水里嘩啦啦撲騰個不停,這水潭可不淺的,底下至少十米深是有的,白沚的深?謶职Y哪怕成蛇了也沒有大好,只敢在兩三米深可見光的水底游動。
而西北邊就是水潭的最深處,一掉入水中不會游的野獸可就要自求多福了。
那野豹卻是十分敏捷,猛然墜入水中呼啦啦掙扎起身忙游上一線天入口處,抖了抖身上皮毛中的水,一臉不善的看著掙扎到水中央的野鹿。
野鹿慌不擇路游向對岸朝著白沚這邊游來了。
花豹不擅長游水,不敢貿然進入這未知深潭里,只能不甘的咆哮了許久憤然離去。
白沚窩在巨石下面冷眼看著這一切,他在看到野鹿游向岸邊時腦海里就升起入水趁其不備咬死這頭野鹿的想法。
但在發(fā)現(xiàn)這頭鹿是母鹿時,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