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shí)的槿清吃過了湯藥,正倚靠在軟榻上歇息,摘下了周九霄送她的定情信物,在手中把玩,忽而就聽到了一陣哭鬧聲……
槿清是住在葉老太太的院子里,那邊廂的哭聲她自然是聽得到的。
甫一聽到哭聲,槿清便滿心不解,這哭聲隱約聽去,倒像是林柳漪的聲音,可如何事能讓她哭喊的如此大聲,猶如號喪一般……
號喪?
槿清心中一顫,莫不是祖母出了什么事?!
想到此處,槿清急忙起身對霽月明月道:“快,我們過去看看!”
霽月明月急忙上前,為槿清披上外氅便攙扶著她到了前廳去。
一到了前廳,槿清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林柳漪同葉珮蘭母女跪在堂屋正中,不住的哭喊求告,祖母則是一臉憤然,被氣的不輕,卻又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只能坐在椅子上,讓吳嬤嬤不停的給她順著氣。
槿清還沒明白林柳漪母女作甚如此,那林柳漪抬眼間就瞥見了槿清,連滾帶爬的就直奔著她而來……
槿清哪里見過這陣仗,當(dāng)即嚇得連連后退。
葉老太太一見她奔著槿清過去了,擔(dān)心她嚇著槿清,急忙命令道:“快!快把她拉走!”
吳嬤嬤當(dāng)即喚了人上前,可仍是晚了一步,那林柳漪對著槿清已是一個(gè)頭磕了下去,大哭道:“槿姑娘,我求你就允了這門婚事!你就權(quán)當(dāng)積德行善,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bào)答你……”
哭喊至此,吳嬤嬤便同幾名身強(qiáng)力壯的嬤嬤上前去,拖著林柳漪母女出了堂屋,一路送出了扶風(fēng)堂。
一出扶風(fēng)堂,迎面就撞上了姍姍來遲卻腳步匆匆的葉弘闕。
葉弘闕見此情形,怒斥了幾句便將人帶了回去。
葉弘闕是故意姍姍來遲的,為著葉家的顏面,他也希望著槿清能允了這門婚事,葉老太太那邊自己是說不動(dòng)的,由著林柳漪去鬧一鬧也好……
林柳漪母女甫一被拖走,堂屋之中霎時(shí)間安靜了下來。
槿清本就身子虛弱,這般驚駭過后只覺著雙腿一軟。
霽月明月急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葉老太太也急忙起身過來問她如何。
槿清顧不上回答自己身子如何,急忙問葉老太太道:“祖母,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葉老太太見瞞不住了,只得一聲嘆息之后,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槿清……
槿清聽罷,駭然不已,她做夢也沒想到,那個(gè)鄒景乾竟敢就這般堂而皇之的威脅起她來了……
槿清緊咬住下唇,半晌后,決絕道:“我生是九霄的人,死是九霄的鬼,若他真的有個(gè)三長兩短,我便隨他去了,絕不會同意嫁給鄒景乾的!”
槿清一激動(dòng),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霽月急忙為她順氣拍背,明顯前去端了一盞熱茶喂到了槿清唇邊。
幾口溫?zé)岬那宀橄露,槿清喉嚨的干痛稍緩?br />
葉老太太擔(dān)憂不已,寬慰槿清道:“孩子,你放心,這樁婚事祖母絕不會點(diǎn)頭的!
有了葉老太太的話,槿清暫且安下了心,眼眸卻逐漸變的深邃,心中暗暗做著決定,若是那鄒景乾膽敢行脅迫之事,大不了她就讓他來娶一具尸體好了!
葉老太太待槿清稍緩,吩咐著霽月明月將她扶回房中歇著了。
葉老太太這邊不肯松口,等著槿清父母來京做主,葉弘闕那邊是沒轍,林柳漪是嚎哭哀求,張閔琴關(guān)門看熱鬧。
如此這般僵持了數(shù)日,槿清的父母抵達(dá)了京城。
槿清臉傷一事,葉老太太本想一封書信告知槿清父母的,但被槿清攔下了,槿清想著爹娘遠(yuǎn)在肅慎,知道了又能如何?平添擔(dān)憂罷了……
葉老太太轉(zhuǎn)念一想,也確是如此,便沒有告知槿清父母。
后來又接二連三的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葉老太太也沒顧得上給蘇父蘇母書信,所以蘇父蘇母并不知槿清后來發(fā)生的這些事,滿心歡喜的赴京來辦女兒的婚事,卻不曾想見到了一個(gè)病懨懨的女兒,心中如何能不難受?
本是奔著喜事而來,卻見到了如此模樣的槿清,其中落差簡直云泥之別,還未知曉事情原委,蘇母便是自責(zé)不已,早知槿清來了京城會受了這般多的折磨,還不如將她帶去肅慎,至少他們不會讓女兒受這樣的委屈。
葉老太太自然是不會將這一陣子發(fā)生的事情瞞著自己女兒,可這期間的事葉老太太不想當(dāng)著槿清的面說,待蘇父蘇母同槿清說了幾句話之后,便以著槿清要多加休息的由頭將蘇父蘇母叫到了前廳。
方才言說罷了事情緣由,蘇母便已經(jīng)是怒不可遏,當(dāng)即便殺去了葉弘闕的院子,意欲好好質(zhì)問一番。
蘇父亦是滿肚子的怒火,那葉弘闕竟然想讓槿清去給葉珮蘭的混賬事收拾爛攤子,門兒都沒有!
至于葉老太太,本就等著這一刻,更是沒有阻止,一行人氣沖沖的便殺去了葉弘闕的院子里。
葉弘闕自知理虧,忙不迭的笑臉相迎,蘇母二話沒說上前便是一記耳光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葉弘闕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鮮亮的五指印。
蘇母正值壯年,力道自然是比葉老太太大多了,且蘇母又在氣頭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直打的葉弘闕敢怒不敢言。
蘇母指著葉弘闕,質(zhì)問道:“你可是我親生哥哥,我那么信任你將槿兒送來,你就這么待她?你那孽障惹的禍端,憑什么要我女兒來給你充門面?”
“我……”葉弘闕一時(shí)語塞,他原本就想著此事先求得葉老太太同意,有了老太太做保蘇母也不會不同意,沒想到竟鬧成了這般局面,當(dāng)真是讓他的老臉都沒處放。
“就是!”蘇父緊隨其后,為自家娘子撐腰:“我女兒是寄養(yǎng)在你家,可你也不能這么糟踐她!”
一聽糟踐,葉弘闕竟也來了怒氣,他放下捂著自己被扇痛的臉,回道:“我哪里糟踐她了?那鄒景乾,戰(zhàn)功赫赫,又是當(dāng)朝新貴,且他也說了是平妻,又不是讓槿丫頭做妾,怎么就是糟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