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師父便用法術(shù)將門外的血漬消盡了,那被火焚燒的草木,現(xiàn)在也恢復(fù)了以往的生機?墒,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卻是怎么都除不掉,微風吹來,闖入鼻子里讓人直想嘔吐。
“青兒,你和小葉進去吧!這里我來收拾。”
說完,師父手拂長袖,地上的殘肢斷骸皆已堆放到了一起,我沒有勇氣去看地面上的那些斷胳膊斷腿,伸出手緊捂著小葉的眼睛,兩人轉(zhuǎn)過身看向屋子方向。
“小葉,青兒姐姐帶你回房休息一會兒吧!”我在她耳旁輕聲說道。
“不要了,小葉要在這里看著。”
小丫頭搖了搖頭,將我的手從眼上拿開,轉(zhuǎn)過身,向師父那邊走去。
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我真不該怎么樣去安慰她,慢慢地踱步上前,跟在她的身后。
我們將葉嬸與葉蘇的尸骸,葬在了后院那株桃花樹下,小葉久久地蹲坐在桃花樹前一動不動,兩只哭紅了的雙眼此刻還是腫著的,半天身子沒有動一下。
“小葉。”
怕自己會嚇到她,所以,我只得輕輕喚了她一聲。
“嗯?”
她轉(zhuǎn)過頭來,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看著我問道:“青衣姐姐找小葉有什么事情嗎?”
我問道:“屋子里面堆積的那些藥罐,你還要留著么?”
“要留著,這些都是娘親和哥哥用過的藥罐,小葉要把它們留著!毙⊙绢^狠狠地點了點頭道,站起身來繞開了我,沖進了屋子里。
我看著微微有些心酸,跟著她慢慢地走近屋子里。
小葉蹲坐在地上,手里拿著碎布,將那些破爛不堪的藥罐輕輕擦拭著,我蹲坐在她的身旁,看著她滿臉認真的模樣,心里不禁越發(fā)心疼了。
”小葉,跟青衣姐姐一起回瑤山吧!”
我目光緊緊地看著這個倔強的小姑娘,怕她的自尊不容許她來應(yīng)我。
不過一日,小葉身邊的親人皆已經(jīng)離開人世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孤苦無依,我如何能夠放得下心來,自己跟著師父走了,留她一個人在這里。
小葉緊咬著唇瓣,似乎在思量,半晌沒有回應(yīng),正當我以為她會拒絕我時,卻見她抬起頭來對我微微一笑,“嗯,小葉要跟青衣姐姐一起回瑤山。”
兩粒豆大的淚珠,沾染在睫毛之上,她輕輕地眨眼,淚水從臉上滑落,臉上卻依舊佯裝著堅強,對我努力微笑著。
這一瞬,我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那是一個雪夜,師父將我從淚城帶回來時,我的眼神也是如她這般。
“青兒,小葉來吃飯了!
師父的聲音響起,我牽起小葉的手走了進去,看見師父,兩人目光相對,他面上微微一笑。
“師父!
我總覺得叫不膩他,見到他,我便想要出聲喚他,想得聽到他溫柔的回應(yīng)。
他眸光如水,微微地點了點頭。
小葉仰起小腦袋看著我問道:“青衣姐姐喚他師父,那小葉應(yīng)該喚他什么?”
對啊!聽到她這么一問,我才想起,她如何來稱呼師父,這也是個問題。不過,總不能與我一樣,也將他喚為師父吧,雖然她還很小,雖然她現(xiàn)在什么都還不懂,不過,只要一想到她將與我一樣喚他為師父,我的心里就忍不住難受。
師父輕聲笑了笑,“你就喚我為先生吧!”
小葉立馬大聲叫了一聲先生,師父微微頷首,眸光溫柔與我相對,仿佛,我剛才心中所顧慮的一切,都沒能夠逃過他的眼睛。
我目光嗔怨瞪了他一眼,咬著唇有些不悅了。
”過來吧,青兒!
師父伸出手來遞向我,眸光中繾綣萬千,化不開的溫柔,令人深深著迷。
我的心因為他的一句溫語一抹淺笑,而跳動地飛快,面上略帶羞澀,在小葉好奇的目光下,將手放入在他的掌心,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旁坐下。
他輕聲笑道:“來,陪我喝一杯吧!”
“嗯!”我點了點頭,想要伸出手去端桌上的酒盅,卻發(fā)現(xiàn)他緊握住我的手不肯放開。
“師父,你......”我有些無奈,低聲喚了他一聲。
喚出的聲音酥酥麻麻,才曉,不知何時自己與他說話的聲音竟這么嬌嗔了,他像是才意識到一般,面上浮出一抹苦笑,緩緩松開我的手,聲音苦澀道:“總覺得一放手,青兒又會再一次離開了,我......我不敢再放開了!
他低垂著的睫羽,在顫抖中顯得那么令人心疼。
我本是想要開口告訴他,那一次,是他讓我離開的,其實,我的心里并沒有想過要離開他,是因為傷的太重了,心灰意冷之后,我才下定決定要走的。
可是,話到口中卻又難以問出,看到他滿是苦痛的眼眸,我又怎么狠得下心來,將那些苦痛的回憶再次讓他憶起,只得生生地將那快要吐出的話語吞了下去。
我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一句甜言蜜語,即使是他與紫兒仙子在一起時,他也從未有說過?墒,今天在這里,他卻對我說了,說他不會再放開我了。
我想要笑,卻還是忍不住眼淚直往下掉,一直以來,他總是不斷得想要將我從他的身邊趕走,我總以為,他的心中并無我,卻沒有想到,他心底還是在乎我的感受,在乎我的離開。
“師父,只要你不趕青兒走,青兒就不走,青兒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搖頭道:“不,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跟我回瑤山吧,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承諾一般,我強忍住哭意,咬著唇對他笑道:“嗯。青兒跟師父回去。”
“那我呢?”
突然,小葉的聲音響起,嘴里放著的飯還來不及咽下,烏溜溜的眼珠看向我。
“青衣姐姐,你可是說了的,要帶小葉一起回瑤山,你可不能騙小葉!毙⊙绢^一臉認真說道。
我撇過頭看向師父,見他微微點了點頭,笑著對小葉道:“好的,我們一起回去。”(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