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朦朦朧朧又睡著了,夢里她緊緊拽著蕭繹的衣角不肯松開,生怕一松開眼前幻境就破了。
身邊是噪雜的人聲隱隱約約聽見有人低聲談?wù)撝裁,吵得昭佩沒法再睡。在宮里這些日子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只要有一點(diǎn)動靜聲響或是振動她就無法再安然繼續(xù)睡。
睜開眼睛,卻看見了含貞。
昭佩瞪了她半晌,含貞也瞪著她眼眶紅紅的。昭佩想是幻覺了,眨了眨眼睛,卻聽含貞喊了聲:“娘!”
昭佩猛地清醒了,盯著含貞,愣愣道:“嗯?這是哪里?到家了?”
含貞噗哧一聲笑出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澳铮@里是軍營啊。你瞧瞧這軍帳,我們家有這東西嗎?”昭佩環(huán)顧四周,喃喃道:“是啊…….”
含貞攬著昭佩的胳膊嘀嘀咕咕起來:“你瞧你這一趟都瘦成什么樣子了,實(shí)在把貞兒給嚇?biāo)懒恕D,我?dāng)初還想呢,若是娘再不出來,我就溜進(jìn)宮去找你了。”
昭佩回過神,忽然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等著眼睛憤憤怒道:“你個死丫頭怎么在這里?”
“我……,我這不是擔(dān)心娘嗎?”含貞囁嚅著,心虛地垂下了頭。昭佩看著自己的女兒,事到如今,她也只有她和蕭繹了。不忍再去生她的氣,嘆息著將她攬在懷里拍著她的背:“傻孩子……”
含貞倚在她懷里,極力克制著自己變音的嗓子平靜問道:“娘…….你還好嗎?”
“你知道嗎?娘的三哥…….還有你的子夜姨已經(jīng)離開我們了…….娘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卻無能為力……”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樣,那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在生死面前人的渺小,而現(xiàn)在……是徹徹底底看清了。于是冷了心傷了情。
含貞聞言,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淚水洶涌落下來,她死死咬著嘴唇抑制住抽泣聲,顫著身子緩緩呢喃:“我知道……娘,咱們別再說這事了好嗎?咱們的生活還在繼續(xù),”
昭佩松開了含貞,無意瞥見她臉上還沒有來得及擦干的淚,苦笑出聲:“好,只要我還有貞兒和你爹我便舒心了!
含貞一愣,她說……“和你爹”,神啊,她沒聽錯吧。昭佩怎么一下子回過神來了,難道這一番折騰,她終于認(rèn)清了自己的心?含貞本應(yīng)該欣喜的,可她心里裝了滿滿的蕭綸和那所謂的未來。她寧可昭佩永遠(yuǎn)不要回過神,永遠(yuǎn)望著前方。起碼如此……不再會受傷。
這正躊躇著,帳外有人輕聲喚道:“王妃,我可以進(jìn)來嗎?”
昭佩聽出是季江的聲音,忙揚(yáng)聲道:“進(jìn)來!
暨季江挑簾走進(jìn)來,見昭佩坐在榻上,自然而然上前問道:“王妃你身子好些了嗎?”
昭佩含笑頷首:“嗯,睡了覺好了很多。”含貞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俊美男子,三十初頭的年紀(jì),雙目熠熠生輝,他的唇邊掛著欣慰而沉穩(wěn)內(nèi)藍(lán)的微笑,含貞錯愕一陣就好像看見了蕭綸,心里猛然一酸。
“你誰啊?”含貞皺著眉頭一連的戒備。她能感受到這個男子的心情,就好像是蕭綸那種掩飾又掩飾不住的關(guān)切的愛慕。
暨季江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榻沿上的含貞,呆了呆隨即笑道:“是小姐吧?在下暨季江,方才失禮冒犯了!
“暨、暨季江…..你說你是暨季江?”含貞錯愕加驚慌地站起了身子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喃喃自語道:“神啊……這下熱鬧了。”暨季江面對她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亂叫,很是有修養(yǎng)的含笑問道:“在下正是,不知小姐有什么疑問?”
“沒,沒事……”含貞搖了搖頭,臉上分明寫了很多心事。昭佩留意到忙問:“貞兒,你認(rèn)識季江?”
“不,不認(rèn)識……”含貞又是一陣搖頭,看了看季江看了看昭佩,悶悶說道:“娘,你們先聊。我先出去給你準(zhǔn)備些吃的。”說著,一步三回頭出了帳子。
“這孩子……”昭佩搖著頭無奈地笑了起來,暨季江卻沒有跟著笑。他默了半晌,沉吟道:“候景廢了蕭棟,自己做了皇帝。如今正是一場惡戰(zhàn)……”
昭佩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了。帳內(nèi)燈火搖曳,將她的影子映在幕簾上顫個不停。帳外不知什么時候飄了雨,冷意連綿,平添幾分肅殺凄涼之意。(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