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那是一種最高層次的失望,就像冰冷的寒氣,能直接刺入人的皮膚,肌肉,內(nèi)臟。骨髓,將所有力量都化為灰燼。
“大師兄”我喃喃道“我不會相信的,按照你的本事。若是有機(jī)會動手,那些孩子不會活到今天!
曹大暴力地推開我,伸手就要去拿慈悲,他低吼道:“就像這把刀所說,你對我一無所知,就不要隨便給我個定義。”
我看他又要拿刀,連忙抓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說道:“大師兄,你現(xiàn)在絕對不能再碰妖刀。去睡一覺,明天就能重新有精神!庇浶萦浕
“有精神的恐怕是另一個大師兄吧?”曹大冷笑道。
我面色一變,考慮到曹大現(xiàn)在沒有妖刀在手,我應(yīng)該打得過他,就準(zhǔn)備來硬的。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朝外面走去,這才剛抱起來,曹大忽然狠狠一腳踹在洗手臺上,撞得我往后面連推兩步。腦袋重重地撞在了墻壁上。
我疼得不小心將手松開,他不急著去拿刀,而是單手掐住我的脖子,忽然膝蓋狠狠往上一撞,狠辣無比地撞在了我的肋骨上。我疼得倒吸涼氣,渾身一軟,坐在了地上。
“打架,靠的可不是力氣!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隨后走向慈悲旁,疼痛的我只能眼睜睜看他抓起慈悲。
這時,曹大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產(chǎn)生變化。白天時還只是有血絲,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滿是血紅,而且眼里隱隱還有黑氣圍繞。
“師兄!莫要讓妖刀吞噬了你!”我低吼道。
“吞噬我?”
曹大用手撫摸著慈悲,他的表情冰冷,似乎根本不將慈悲當(dāng)一回事:“這等東西。還吞噬不了我。對你們來說,它是個高級道器,而對我來說,只是個墊腳石!
他冰冷地說著話,往浴室外面走去。我忍痛抓住他的腳,咬牙道:“將事情解釋清楚再走,師兄。好歹讓我知道全部。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那與你明明沒有多大關(guān)系!
“聒噪!
他煩躁地低吼一聲,忽然舉起慈悲,狠狠地朝我腦袋上砸來。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與他對視,那慈悲砸在我的腦袋上,卻是一點(diǎn)痛感都沒有。原來妖刀竟然在這時變成虛擬化,從我的腦袋上穿了下來。
我用力咳嗽兩聲,喃喃道:“你不是個喜歡嚇唬人的家伙,大師兄,你的心在亂,F(xiàn)在你連妖刀的實體化與虛擬化都把握不好。它確實可以成為你的墊腳石,但你現(xiàn)在控制不好它!
我毫不畏懼地看著曹大,他臉上的煩躁越來越濃烈,我估計是妖刀之前說的話勾起了他的某些往事。使得他現(xiàn)在連控制道器都用不好。
“告訴我將妖刀還沒說完的事情告訴我”我抓著曹大的褲子,懇求道“大師兄,很多事情不必自己承擔(dān),也要找個人幫你分憂。你先放下刀,我們好好地談一下,畢竟你現(xiàn)在連控制它都做不到!
“我做得到!”
曹大怒吼一聲,他又一次舉起慈悲,狠狠地朝我砍來。我伸手去接慈悲,這一次它反而是變成了實體化,重重地砸在了我的手掌上。
好痛
慈悲雖然是木刀,但也非常鋒利,再加上曹大這么一砍,我的手掌立即流出鮮血。我忍著疼痛,用兩只手都抓住慈悲,輕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也可以猜出來。大師兄,我有個猜測,這猜測無比大膽,卻讓我感覺什么都說得通。因為等我將以前到現(xiàn)在所有的事情都聯(lián)系在一起,我發(fā)現(xiàn)能讓所有問題都得到答案。”
我抓著慈悲的手已經(jīng)流血不止,曹大奮力想抽回慈悲,我卻是死死地抓著不肯松手。他氣惱地抬起腿踹我胸口,我忍著胸口的疼痛,咬牙道:“剛才給我看的情景有古怪,我才想起那是貨真價實的畫面,并不是口述。可那時的場景又不是有個攝影師在拍,為什么能清晰地出現(xiàn)那一幕?我就突然想起,妖刀會被你吸引,是因為它能看透你,它了解你”他連著踹了好幾腳,隨后疲憊地喘氣。此時我抬起腳,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他疼得單膝跪地,忍不住低吼一聲。
“它給我看的那一切,都是你的記憶。可你為什么能看到那副場景?就算師傅與你說過,卻也不可能讓你將場景幻想得如此到位。除非當(dāng)時你也在場。我現(xiàn)在想起你口中師傅說過的那句話,他說當(dāng)初人們?nèi)羰桥c我一樣好心,他的孩子也就會跟我一樣大?墒谴髱熜,我正好比你小幾歲,說明在那時候,你已經(jīng)能記事!
曹大的動作變輕變慢,他喉嚨里發(fā)出低吼聲,而我與他血紅的眼睛對視,沒來由心里覺得心疼。
我吞了口唾沫,沙啞道:“我的猜測很簡單,華宏離奇失蹤,麾下首席道器師李唐朝隱居山林。但卻被華宏昔日的仇人們找上門來,根本不是所謂的惡鬼報仇。饒是李唐朝經(jīng)常幫助村里的人們,但村民們因為害怕,也不敢插手。于是李唐朝的孩子被帶走,可這是最大的問題,如果仇人是要找李唐朝麻煩,為什么只是帶走個孩子?為什么不殺掉李唐朝?說明打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biāo)就不是李唐朝!
曹大伸出一只手,忽然掐住我的脖子,他眼睛變得血紅,咬牙低吼道:“閉嘴!
“為什么閉嘴?”我喃喃道“不殺死李唐朝,是因為他很配合,因為這些人的目標(biāo)就是個孩子,然而不是抱走的那個,而是一個被隱瞞了許多資料的男孩。那男孩的資料之所以要隱瞞,是因為那男孩從出生那天起,就與普通人不一樣。他享受許多人這輩子都沒有的繁華,也會承受許多人永遠(yuǎn)遇不見的危險!
“不要再說了!”
曹大忽然一用力,竟然從我手中抽回慈悲,卻不急著砍來,而是疼痛地捂著頭。我靠近他一點(diǎn),輕聲道:“華宏麾下的走狗李唐朝,為了護(hù)住那個男孩,送出自己的親生兒子,換來妻子的絕望離別。之后為了更加隱秘地保護(hù)那孩子,在貍貓換太子后,他又收養(yǎng)了兩個小孩,以此來掩人耳目”
“而那男孩因為愧疚,永遠(yuǎn)忘記不掉嬰兒被帶走的那一天,忘不掉師娘崩潰離去的那一天。他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便常年處于自責(zé),直到最后引發(fā)了心理疾病,染上人格分裂癥。也許是有遺傳的天分,也許是被那一跺腳能讓整個南方掀起血雨腥風(fēng)的父親幫助過,男孩學(xué)習(xí)道術(shù)比任何人都要快速太多倍,也比任何人都想獲得大陰物,重振自己的輝煌。我猜得正確嗎,大師兄,不對”
“華家大公子!
寂靜的浴室里,我倆沉默地對視,我看見他猙獰的表情有了些許哀愁,他看著我,眼睛竟然是緩慢濕潤,呢喃道:“江成!
“嗯?”
“有的人需要用一生精力去報復(fù),有的人需要用一生努力去報答”他將手放在我手上,我能感覺到他的手掌在顫抖“不要阻攔我,另一個曹大無法成功,不要阻攔我得到大陰物,是我如今唯一的手段。”
我艱難道:“我不會阻攔你,我會幫助你,你先變回來好不好?”
我沒得到曹大的回復(fù),他站起身,踉蹌地走出浴室,忽然翻箱倒柜,從房間里的小木柜里找到個紗布丟給我,收起白元晶,轉(zhuǎn)身就去打開門。
“師兄”我連忙低吼道“外面是夜晚,九死一生!
曹大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太復(fù)雜,我說不出究竟是種什么樣的情感。如同個堅毅的男人,也像個失落的孩子。
只見他走出門,砰的一聲,重重將門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