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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是來探望她,在她露出一點(diǎn)疲乏的神色后,就貼心地告辭離開。

  等二人走后,綏錦望著她手腕上的瑪瑙鏈子,輕皺了下眉:

  “主子?”

  邰諳窈撥弄了一下瑪瑙珠子,不得不承認(rèn),姚嬪很細(xì)致,每顆瑪瑙都磨得光滑,挑不出一點(diǎn)瑕疵來:“姚嬪很費(fèi)心,我要是不戴,倒是容易讓她多想!

  話落,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問:

  “我記得你當(dāng)初也喜歡搗鼓這些!

  綏錦不由得順著她的話回憶過去,許是有些懷念,她輕笑了一聲:“閑暇時打發(fā)時間罷了!

  邰諳窈探頭望向梳妝臺,她輕頷首,彎眸勾著笑,格外明亮:

  “我記得皇上賞過我一匣子的瑪瑙還有珍珠,你平日在宮中若是覺得無聊,不妨也拿來打發(fā)時間!

  聞言,綏錦都有點(diǎn)無奈,她輕嗔地看了主子一眼:“哪值得這么奢侈浪費(fèi)!

  御前送來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她就是磨壞了一顆珍珠恐怕都要覺得心疼。

  邰諳窈勾著手腕上的瑪瑙珠子玩:

  “我認(rèn)為值得就行!

  綏錦原本要說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她心底有暖流滑過,沒忍住低頭笑了笑。

  她抬頭望了一眼主子,她想,不論處境如何,但只要她和姑娘在一起,就不會是最壞的結(jié)果。

  而她會一直陪著姑娘的。

  ********

  年節(jié)忙碌,時瑾初也數(shù)日不曾來過后宮,邰諳窈直到大年初四才再見到時瑾初。

  她也不知時瑾初是什么時候來的。

  只知道,她睜開眼的時候,時瑾初已經(jīng)坐在軟塌上翻著書卷了,她睡得有點(diǎn)迷糊,殿內(nèi)有些昏暗,她分不清是白日還是夜間,她有些口干舌燥,喉間都有點(diǎn)疼,含糊地喊了聲:

  “綏錦,水!

  很快,有腳步聲傳來,有人端著水杯,水溫恰好,送到她唇邊,一點(diǎn)點(diǎn)喂給她。

  兩口水咽下,邰諳窈其實就反應(yīng)過來來人是誰了。

  綏錦不會這么沉默的。

  她抬眸向上望,對上時瑾初的視線,殿內(nèi)只點(diǎn)了一盞燈,在案桌那里,本來是給時瑾初看書的,不怎么能照到床榻邊,于是,邰諳窈其實也有點(diǎn)看不清時瑾初的眉眼,只隱隱綽綽地能看見他大概的輪廓。

  她沒說話。

  是時瑾初見杯中的水沒了,問她:“還要不要?”

  很是自然的語氣,然后伸手替她擦拭掉唇邊殘余的水漬。

  邰諳窈輕顫杏眸,她問:“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叫嬪妾?”

  時瑾初倒了第二杯水,重新走過來:

  “沒有多久!

  是么?

  邰諳窈偏頭,看向案桌上的燈燭,已經(jīng)燃盡了一半。

  她就著時瑾初的手咽下茶水,這次只喝了一半,她就偏過頭:

  “好了!

  時瑾初沒強(qiáng)求,他將剩下的半杯水送到自己唇邊,喝了下去,將空杯子置在一旁,邰諳窈看著這一幕,杏眸瞪大了些許,想說點(diǎn)什么又放棄。

  邰諳窈讓自己挪開視線,這一次,她看見了楹窗上的鳥籠不見了。

  滿殿的宮人都在外面,能和她說話的只有一個人。

  她只能再將視線挪回來,問:

  “念白呢?”

  那人撫了撫她的臉,指腹從她的臉順到她的下頜:“怕它吵到你,讓人拎下去了!

  邰諳窈“哦”了一聲,一時也沒了別的話題。

  她承認(rèn),包括念白一事,都是她在沒話找話,但她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和時瑾初說點(diǎn)什么。

  好在有人打破了沉默,時瑾初坐了下來,沒碰到她,不會叫她疼,他說:

  “前幾日在忙前朝的事情,才沒看你!

  邰諳窈安靜地聽著,沒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話。

  她也不解,時瑾初干嘛和她提到前朝的事情。

  然而時瑾初的下一句話,讓邰諳窈知道了原因:

  “衢州知府回京述職,他的任職時期已到,任職期間也頗有建樹,朕打算讓他留任京城!

  留任京城,才算是進(jìn)入了真正的權(quán)勢中心。

  邰諳窈心底一緊,她下意識地抬眸朝時瑾初看去,就見時瑾初對她不緊不慢地勾唇:

  “杳杳要見見他么?”

  時瑾初口中的衢州知府正是她的舅舅。

  顯然,時瑾初也知道這一點(diǎn),才會特意這樣問她。

  邰諳窈全然沒有想到時瑾初會這樣問她,但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她在年后收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她和舅舅家的關(guān)系好么?

  談不上好壞,舅舅一家對她不能說待如親生,但她本來就不是親生的。

  親生父母都能將她一拋十余年,而舅舅家卻是將她撫養(yǎng)長大,甚至不曾虧待過她,不論原因是什么,都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她會選擇舅舅一家,原因很簡單。

  她入宮時都已經(jīng)十八,舅舅家的幾位表姐妹也都成親嫁人,不會和她有利益相悖。

  再如何,她和舅舅家十余年的相處都是作不得假的。

  邰諳窈垂眸,她悶聲:

  “這不合規(guī)矩。”

  時瑾初掐了掐她的下頜,沒理會她的口是心非,直接問:“那杳杳是想,還是不想?”

  邰諳窈沒忍住,從見到時瑾初后一直平靜的情緒終究是被打破,她輕惱地瞪了時瑾初一眼。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故意拿這件事引誘她,還要問她想不想。

  他低頭親她,而這時,他話題一轉(zhuǎn):

  “那件事另有隱情,朕不是要偏袒她。”

  邰諳窈倏然驚悚,渾身汗毛都要立了起來。

  他在和她解釋什么?

  她被嚇得險些掩飾不住情緒,她攥緊錦被的一角,才堪堪沒露出不該外泄的情緒,她問:“皇上在說什么?”

  不等時瑾初回答,她又否認(rèn):

  “嬪妾沒有!

  時瑾初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他只是輕描淡寫道:

  “你舅母也到了京城,先安排她來宮中看你,待你養(yǎng)好傷,再去見陳愛卿。”

  她舅舅是外男,不可能出入后宮。

  邰諳窈其實想說,她見過舅母就夠了,但她被之前時瑾初的話嚇到,最終只是輕輕地應(yīng)下。

  時間已經(jīng)很晚,邰諳窈握著錦被,她偏頭看向沙漏,杏眸露出些許遲疑之色,不著痕跡地送客:

  “皇上,時辰不早了!

  時瑾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時辰的確是不早了,叮囑她好生養(yǎng)傷后,時瑾初才離開了聞樂苑。

  綏錦進(jìn)來時,就見主子一臉凝重,她一頓,快步上前,低聲:

  “主子,您怎么了?是皇上說了什么嗎?”

  但她見皇上離去時的臉色尚好,殿內(nèi)也沒聽見有爭執(zhí)。

  邰諳窈三言兩語將殿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告訴她,她眉頭未松。

  綏錦有點(diǎn)不解:

  “這不是好事么?”

  皇上會對主子解釋,難道不是看重主子么?

  邰諳窈吶聲,她不知道該怎么對綏錦說,她只能堪堪道:“不對。”

  楹窗被風(fēng)刮了一下,發(fā)出輕輕的響動,許是有風(fēng)刮進(jìn)來,邰諳窈忽然覺得有點(diǎn)冷。

  她見過真正喜歡她的人,所以,她很清醒地知道時瑾初不是。

  就在邰諳窈覺得納悶時,念白忽然從被風(fēng)吹開的楹窗間飛了進(jìn)來,邰諳窈望見這一幕,她腦海中驀然閃過那日養(yǎng)心殿的場景,人人都說時瑾初寵愛白主子,但那日,她卻是沒有這種感覺。

  她下意識地道:

  “讓人去查查,皇上從何時開始養(yǎng)鸚鵡的!

  第73章

  不等宮中人查清時瑾初是何時養(yǎng)鸚鵡的,她的舅母陳夫人就先進(jìn)宮了。

  家人探望對后妃來說,不可謂不是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