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圈中因為陳長生剛才的搗亂,已經(jīng)亂成一團,不少傭兵都在剛才這一陣混亂中丟掉自己的小命。當然,死去的,也有城衛(wèi)隊士兵,只是相對少一點。幾個傭兵團首領(lǐng)在戰(zhàn)圈中焦急無比,但又沖不出來,全都怒視著場外的陳長生,仿佛要將之生吞活拔。
那邊,白衣人與依芙的戰(zhàn)斗依舊如同戲耍一般。并不是白衣人不想擊敗依芙,而且他不敢。就算拼著命擊敗依芙,他還有余力解救出其余的傭兵嗎?陳長生冷笑地看著白衣卡隆,看著混亂的戰(zhàn)場,鮮血滿地,肢體橫飛,心里不禁有種悲涼的感覺。但在心里,他卻猶自辯解著,這就是江湖,這就是亂世,而自己,是個外來的靈魂,這一切,跟自己沒關(guān)系。
在這片紛亂的大陸上,霸權(quán),貴權(quán),王權(quán),神權(quán)橫行于世,唯獨缺少的,便是民權(quán)。勞苦大眾生活的水深火熱,通常是食不裹腹,饑不擇食。而他陳長生呢?他只是一個外來的靈魂,是個外人,面對著這樣的亂世,他甚至不敢說自保?杀,可嘆!
“哈哈哈……”陳長生狂笑起來,向著西大街方向走去,嘴里,卻唱著那悲愴的曲子。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fēng)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一襟晚照。
啦……
陳長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但那悲愴的歌聲,卻仍自徘徊在所有人的耳邊。傭兵們停手了,城衛(wèi)隊停手了,卡隆與依芙也停了,均靜靜地聽著那歌聲,皺著眉思索著。這一刻,在這血腥的戰(zhàn)場上,竟然如此寂靜。
天上,風(fēng)雪越來越大,漸漸地將滿地的鮮紅掩蓋起來,好似不忍心看這慘烈的事實。又或是,他在為自己因不不作為而犯下的罪行掩蓋。
齊拉奧看了看南北兩邊的城衛(wèi)隊軍士們,許多都已經(jīng)身負重傷,而地上,還躺著數(shù)近百具城衛(wèi)隊士兵的尸體。他們都還年輕,有的甚至不超過二十歲,還沒有娶妻生子?山裉,他們永遠地倒在這里。
齊拉奧通紅的雙眼中,不禁流下的血淚,心中的悲痛讓他怒吼道:“所有城衛(wèi)軍兄弟,給老子殺,將這些雜碎全殺光,一個不留!”
“殺!殺!殺!”面對自己戰(zhàn)友的倒下,城衛(wèi)隊士兵們都瘋狂了,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光這些雜碎!
“齊拉奧,你敢!”聽到齊拉奧的話,卡隆急了,這些人是他這次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帶來的,如果還沒辦完事,就全軍覆沒了,那他,將會受到上頭極為嚴厲的懲罰。
“哈哈哈……”齊拉奧狂笑起來:“我有何不敢!就因為你們,我們這么多洛林城子民倒下了,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你們隨意殺我們洛林城子民,卻不許我們還手嗎?哈哈哈,老東西,你算什么東西!”
齊拉奧瘋狂地舞著手里的大劍,將一個又一個傭兵劈成兩半,這次,戰(zhàn)斗只持續(xù)了一會就結(jié)束了。面對瘋狂的城衛(wèi)隊士兵,傭兵們恐懼了,許多人丟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但城衛(wèi)隊士兵卻根本不接受,直接殺。頃刻之間,九成的傭兵便被亂刀分尸,為此,城衛(wèi)隊也付出數(shù)十條性命。
見大勢已去,幾名傭兵首領(lǐng)帶著十數(shù)名手下
從北面硬砍開一個口子,沖到卡隆身后,警惕地看著追過來的齊拉奧等人。
“老東西,讓開!”齊拉奧怒視著卡隆,一邊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吼道。
“你!”卡隆離奇地沒有太過生氣,憤恨地看了看依芙,“依芙,今天之事,我們沒完,你就等著總部的懲罰吧!”
“哼!那就看看誰先受罰!”依芙轉(zhuǎn)身向齊拉奧道:“讓他們走吧,來日方長,該還的,遲早都要還!”
齊拉奧抑制住心中的憤怒,帶著手下們將死去的城衛(wèi)隊士兵的尸體抬了回去。臨走時,他還不忘記讓幾十名士兵將那些死去的傭兵的武器,身上的錢袋還有一些值錢的東西收走,并美其名曰戰(zhàn)斗補償?】催@這一切,差點氣的背過去,但他只能看著離去的城衛(wèi)隊眾人無可奈何地嘆氣。
陳長生回到長生樓,此時,長生樓內(nèi)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裝修,而裝修的圖紙,是陳長生提供的。他想把長生樓弄成華夏古時的酒樓,那樣的上下通樓看起要比這個大陸上的合理的多,至少會讓人感覺更空闊,更大氣。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布置進行著,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開心,興奮。他心中無比沉重,當看到那么多的無辜生命倒地不起的時候,他的心在戰(zhàn)栗,那,可是鮮活的生命!即使作為一個外來的靈魂,他在心中仍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但做什么呢?這個廣闊的大陸,如此遼闊,比前世的世界要大太多,人口也要多許多。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仇殺,因為所有的人都擺脫不了欲望的束縛。而他,能做什么呢?就算有那個本事,他管的過來嗎?更何況,他陳長生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心里同樣存在著欲望。
長生樓后院,艾琳娜一家正坐在院里的一個小棚子里,艾父正指揮著一些人將建筑材料搬進搬出。前些天,陳長生請人到傭兵酒吧里發(fā)布了幾個任務(wù),得到幾味藥材。配合著一些簡單的輔藥,熬制成湯藥,將艾父體內(nèi)的寒氣祛除。自此,艾父身體好了許多,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做些輕活。
陳長生一進入后院,一家三人便看見了,艾父一路小跑來到陳長生身邊,拉著他的手熱情的道:“長生公子來了,真是多虧了你的藥啊,要不然,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的廢人。公子大恩大德,我蘭多夫永記心中,沒齒難忘!
“呃……”陳長生愣了愣,隨即笑道:“呵呵,伯父不必如此,這些天你們一直在忙,我卻是輕閑無比,實在過意不去啊!
“唉,公子哪里的話!”蘭多夫扭頭向女兒擠了擠眼,艾琳娜立即小臉紅耳根,羞澀無比地低著頭走過來。
“少爺,你回來了!卑漳鹊穆曇艏毴粑螟Q,讓陳長生不由地呆了呆,心道:“這小妮子,這么久了還是這么害羞啊。”
蘭多夫十分知趣跑到草棚下坐著,背對著二人與老婆一起吃著桌上的點心,陳長生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忽然看到一旁的幾個搬運工看著自己二人笑瞇瞇的,陳長生不由地好笑,娘的,沒見過人談戀愛嗎?正了正色,陳長生拉著艾琳娜走進前廳。
前廳中,裝修正進行的如火如涂,為了新年的隆重開張,每一處都精心打造。這一刻,不知為什么,他感覺那堵在心里的石頭竟然消失不見。忽然,靈臺一陣清明,渾身氣勢盡數(shù)外放,壓的周圍眾人均喘不過氣。眾人驚駭欲絕地看著這個仍舊戴著
金色面具,不知張什么模樣的人。艾琳娜嚇壞了,哭泣著搖著陳長生那紋絲不動的身體喊道:“少爺,你怎么了,別嚇艾琳娜,你怎么了?……”
但陳長生卻仍未動,直過了一時半晌。艾琳娜已經(jīng)被陳長生那強勁的氣勢震暈過去,前廳內(nèi)所有的工人都停下手中的活,靜靜地看著這驚世駭俗的一目,久久不語。
陳長生戴著面具,眾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但卻看到他那并不算挺拔的身體,微微有些顫動。
“大家做自己的事吧,剛才的事對不起了,晚上老板娘會給大家發(fā)獎金的,希望今天的事,外面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标愰L生淡淡地說著,彎下腰抱起地上的艾琳娜。
后院,艾琳娜的父母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和他懷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他只是被我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暈過去了,休息一會就會好的!标愰L生安慰二老一句,抱著艾琳娜走進后院的屋子里,放在一張軟床上。
適才的所見所感,,他突然想起曾經(jīng)師傅所說的一些話:武者九分,出入,造化,玄妙,輪回,不歸,明心,識地,洞天,通神。出入是普通人與武者的分別,入則為武,出則為凡。而造化,便是天地生靈的造化,貧賤,富貴,生死,化神,或貪婪,或清廉,或正直,或邪惡,為商,為農(nóng),為匠,為政,為君,亦或為草木土石,妖鬼牲畜……天下生靈所經(jīng)歷的一切,皆是造化。天地造化即誕生了這許多生靈,便會留一線生機給他們,而自己,有能力了,幫助些窮苦落難之人,沒那個能力,只需保護好身邊的人即可。
正所謂修行之人上體天心,下順民心,再修自心,方可修得大神通成就正神之位。
明白這些后,陳長生已然不再猶豫什么,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所懂的人家未必懂,人家懂的,自己未必懂。一切皆隨心,能做多少是多少。
房中,陳長生盤膝而坐,慢慢地消化著剛才的體悟,體內(nèi)靈力在這一瞬間,也慢慢調(diào)動起來,以某一玄妙之極的軌跡運轉(zhuǎn)著。面具已經(jīng)拿下了,白凈的臉上掛著一絲笑意,額頭正中處,一個綠色的小點若隱若現(xiàn)。忽然,周圍方圓數(shù)里內(nèi),天地元氣仿佛被什么吸引,洶涌澎湃地向小院聚來,形成一個龐大之極的靈氣漩渦。
小院里的工人們都是普通人,感覺不到什么,但那些滯留在城里的高手們卻驚駭無比。那磅礴的天地元氣,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人,那人的修為該有多高?
傭兵酒吧門口,房頂上,站滿了人,全都震驚地看著洛林城西城方向。
“依芙,洛林城何時出現(xiàn)如此高手?”那青衣文士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黑衣依芙驚疑不定地看著西城,略有猶豫地道:“如果所猜不錯的話,定與那身穿銀甲,戴金色面具的人有關(guān)。但這也只是我的猜測,那人的身份太神秘了,我看不透!
“要不,我們過去看看?”青衣文士提議道。
“不可!”依芙忙阻止,“尚未之此人到底是誰,一切都是猜測,冒然打擾,得不償失!
“唔……”青衣文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日暮西山,天色漸黑,那磅礴的天地元氣形成的漩渦也逐漸消失。洛林城內(nèi)東西南北四大街區(qū)的人紛紛向家趕去,不多時,大街上已是行人稀少,白雪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