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長還在蘇州？”方不為進門就問道。

  “對！”陳浩秋邊應著，邊讓接線員打著電話，“他讓你到了后，馬上聯(lián)系他……”

  電話被接通，方不為喊了一聲“處長！”

  “你旁邊還有誰？”馬春風問道。

  “陳處長也在！”

  “讓他滾蛋！”馬春風厲聲吼道，“告訴他，如果不想死，就不要想著事后聽聽錄音的念頭來……”

  馬春風的聲音不小，陳浩秋和葉興中聽的一清二楚。

  方不為黑著臉瞪了陳浩秋一眼。

  合著這王八蛋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在嚇唬自己？

  陳浩秋悻悻的揉著鼻子，推著葉興中出了房間。

  馬春風沒猜錯，陳浩秋還真有過這樣的念頭。

  “宋家完了……”馬春風用最快的速度，把方不為離開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講了一遍。

  方不為被驚的目瞪口呆。

  自己離開蘇州，才過了幾個小時？

  “美國人已經(jīng)查實了，內(nèi)森賬戶中的錢，全都是經(jīng)宋子梁的秘密賬戶轉(zhuǎn)過來的，經(jīng)手人就是那個曲老板！

  除此外，這個賬戶還給黃浚父子，及疑似日諜組織的賬戶也轉(zhuǎn)過錢……”

  方不為聽的兩眼直發(fā)黑。

  這特么才是真正的絕戶計啊。

  等于把之前發(fā)生過的，所有針對委員長的刺殺行動，都扣到了宋家的頭上。

  他努力的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一條一條的往外捋著。

  自己剛離開蘇州不久，姚峰就接到了宋子聞的秘書李長富的電話，李長富在電話里說了幾句暗語。

  按常理猜忖，暗語就是李長富下達給姚峰，讓他毒殺內(nèi)森的命令。

  方不為又咬了咬牙。

  不出意外，前田離開蘇州時接的那個電話中，說的也應該是這件事，所以他才會急著離開。

  內(nèi)森一死，他想走也走不掉了。

  李長富才是日本人埋伏在宋子聞身邊的內(nèi)奸！

  但這么重要的一個人物，日本人怎么舍得讓他暴露？

  “李長富呢？”方不為問道。

  “跑了！”馬春風回道，“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走的……兩個小時前出的南京城……”

  “宋家知不知道這些情況？”方不為又問道。

  “美國人不讓說！”馬春風回道，“他們要和委員長通過電話之后，再決定如何處理，不過我已命南京嚴密監(jiān)視宋氏兄弟，包括宋夫人的電話，也安排人監(jiān)聽了……”

  其實馬春風還有半句話沒說。

  就算美國人不提這個要求，他也不敢漏風聲出去。

  民國成立以來，還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如此曲折離奇，如此重大的事件。

  “處長，美國人確定，內(nèi)森中的是蓖麻毒素？”

  “確定了！”馬春風回道，“毒藥就在姚峰帶來的那包糕點里！”

  “從內(nèi)森食用糕點，到他給美國領(lǐng)使館打電話，再到毒發(fā)身亡，分別過了多長時間？”

  “護理交待，內(nèi)森吃完糕點后，過了半個小時，就有點不對勁，說是有些犯困，大概又一個小時，內(nèi)森給美國領(lǐng)事館打的電話，又過了一刻鐘，他就死了……”

  “領(lǐng)事館的電話絕對不是內(nèi)森打的！”方不為斬釘截鐵的說道。

  “中了蓖麻毒素，先是會不停嘔吐，同時極度疼痛，痛的恨不得撞墻的那一種，再持續(xù)一到兩個小時后，才會神智不清，繼而進入昏迷的狀態(tài)，直到毒發(fā)身亡……這中間至少也要兩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內(nèi)森絕對不可能昏睡一個多小時候才知道自己中了毒，也更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有如此清晰敏捷的思維……我估計，除了蓖麻毒素，內(nèi)森肯定還中了導致昏迷的藥物！”

  嗯？

  方不為這么一說，馬春風也反應了過來。

  對啊，前一分鐘還在打電話，等自己進去的時候，卻已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但方不為是怎么想到的，還說的如此篤定？

  “連美國人都沒查出來，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王世和中毒的時候，我一直都在他身邊！”方不為回道，“而且處長你忘了，我家往上三代都是神醫(yī)……”

  蓖麻毒素雖然無解，但民間時有誤食之事發(fā)生，多找一找，不難找出有過診治以驗的大夫，完全可以對證一下。

  方不為一點都不怕！

  “但就連美國人也承認，打電話的確實就是內(nèi)森？”馬春風驚疑道。

  “可以提前錄音，把目標人物說過的話錄的越多越好……然后再剪輯關(guān)鍵詞和字眼，重新錄制后，就會偽造出一份新的錄音！

  包括宋子聞，宋子梁與日諜，與內(nèi)森，以及與黃浚之間的通話錄音，都是這樣偽造的！

  而你們進去的時候，蘇板泉丟進硫酸里的，應該就是這幾份錄音的原始素材！”

  在后世人眼中，可能隨便拉一個小學生過來都能做到這些。但在民國，這是真正的高科技。

  板泉就是斷定，現(xiàn)在的中國，不可能有人能想到這一點，所以才有恃無恐，連錄音機都沒收走。

  就連馬春風都聽的目瞪口呆。

  他之前還以為，板泉為口技，故意摸仿的內(nèi)森的口音，給美國領(lǐng)使館打的電話。

  但既便方不為解釋的這么清楚，馬春風至多也就是能明白一些道理，卻想不通其中的原理。

  還有這樣的技術(shù)？

  豈不是想害誰，就能害誰？

  馬春風也算是知道了，明知道宋子聞絕不可能和日諜密謀刺殺委員長，但錄音當中卻真的是他的聲音？

  馬春風心里一跳：“通話記錄是不是也能偽造？”

  “這個不用偽造！”方不為回道，“李長富就是干這個的，不出意外，宋家的電話，絕對有和日諜，內(nèi)森通過話的記錄……”

  方不為又說道：“還有，內(nèi)森讓姚峰幫他數(shù)次聯(lián)系大使館，看似避開了蘇板泉，其實蘇板泉早就用錄音機錄了音，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姚峰帶回來的糕點被調(diào)包，也是因為蘇板泉提前知道的這一點，安排人設(shè)計的……”

  馬春風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方不為說的最后一點，他也想到了。

  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如何找出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