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后,馬春風(fēng)和趙世銳趕到了西華門。
車剛一停,連志奇就拉開了車門:“司令讓你們兩個都上車……”
上了車,一看陳超冷笑的臉色,趙世銳猛的打了個咯噔。
陳超與他亦師亦友,更是伯樂,趙世銳對陳超再了解不過了。
這是真生氣了。
等陳超巴掌扇過來的時候,趙世銳先護(hù)住了臉。
“廳長,卑職也被方不為這王八蛋給被坑了,差一點葬身火海……不信你看卑職的頭發(fā)……”
陳超哪里會信,像是在擂鼓似的,拳拳到肉。
兩個王八蛋狗膽包天,竟然敢瞞著他們做出這么大的局來?
“停!”谷振龍攔住了陳超,又對趙世銳說道,“頭抬起來!”
趙世銳松開了手,抬起了頭。
不但頭發(fā)被燎掉了一大半,臉上也有不少的灼傷。
“方不為呢,也受傷了?”谷振龍問道。
“這王八蛋連汗毛都沒少一根……”趙世銳咬著牙說道。
馬春風(fēng)暗暗的贊了一聲。
這個時候,趙世銳再不跟方不為劃清界限,絕對會比方不為還倒霉。
“火怎么燒的這么快?”陳超驚道。
“我懷疑,方不為家里埋了引火助燃的東西!”趙世銳回道。
“房子是趙金山幫忙裝修的!”馬春風(fēng)提醒了一句。
“怪不得這狗東西要急著動手!”谷振龍冷哼道,“等肖在明住進(jìn)來,一把火燒起來,絕對一個都活不下來……”
“那幾個警衛(wèi)呢?”谷振龍又問道。
“全跑出來了……”趙世銳回道,“燒死的都是趙金山的人……嗯,還有一個囚犯!”
到這時候,趙世銳也不敢隱瞞了。
“哪來的囚犯?”
“警察廳大牢里的……”
趙世銳又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
“直到他藏在衣柜里和我說話時,我才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趙世銳委屈的說道。
“方不為真是狗膽包天啊?”陳超驚嘆道,“他就不怕趙金山趁他裝醉,捅他幾刀?”
“不止這些……房子是趙金山看著裝修的,衣柜里要有地道,趙金山能不知道?他肯定是等趙金山和林子安跳下樓,才逃出去的……”谷振龍眼睛里都快冒火了,“怎么沒燒死這個王八蛋?”
“那他怎么逃出來的?”陳超驚道。
幾人面面相覷,全都是一臉的后怕。
“一丘之貉!”陳超又扇了趙世銳一巴掌。
趙世銳欲哭無淚。
“信呢?”谷振龍又吼道。
馬春風(fēng)掏出了兩封信,一封交給了谷振龍,一封交給了趙世銳。
趙世銳接住信封,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馬春風(fēng)明顯是在給他解圍。
“司令,廳長,你看……”趙世銳舉了舉信封,上面是陳心然的名字。
“用不用我教你怎么說?”陳超冷笑道。
趙世銳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
“那還不滾?”陳超一聲怒吼。
趙世銳逃一般的跳下了車。
“司令,這不對。 标惓瑪Q著眉頭說道,“以前的趙世銳,哪里有這么大的膽子?”
他的意思是趙世銳跟著方不為學(xué)壞了。
趙世銳沒敢說方不為提前給他交待了三封信的事,但前兩天方不為讓他找個身材相似的死囚一事,他并未敢隱瞞。
趙世銳再蠢,也應(yīng)該能想到方不為是想搞事,至少應(yīng)該告訴陳超。
“你要是趙世銳,你怎么做?”谷振龍邊拆著信封邊問道。
陳超猛的一噎。
三千兩黃金能買到一個委員長嫡系的少將軍階?
做夢去吧!
“還有你,連個手下都看不!”陳超又抱怨著馬春風(fēng)。
馬春風(fēng)都懶得理他。
陳超這是火氣沒地方撒了。
“賴不到雨農(nóng)頭上!”谷振龍又說道,“這幾個月,方不為在特務(wù)處才呆了幾天?”
馬春風(fēng)暗嘆一聲。
這兩個月,方不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憲兵司令部,他之前還誤以為方不為是想另立門戶。
其實是在提防那個內(nèi)奸。
陳超無可辯駁,又不好指責(zé)谷振龍,氣的他直咬牙:“待會我?guī)湍,一起扒了這狗東西的皮……”
等他說完,卻不見谷振龍有什么反應(yīng),陳超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谷振龍時而驚喜,時而糾結(jié),時而欣慰……
陳超想不明白,方不為的信上都寫了些什么,讓谷振龍乍的不能自己?
“啪”的一聲,谷振龍把信紙拍到了大腿上:“狗東西,怪不得防得如此嚴(yán)實……”
“我看看!”陳超萬分好奇的從谷振龍手里抽出信紙。
“近衛(wèi)家成……近衛(wèi)文磨……”
陳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林子安不但是純純的日本人,而且還出自日本頂級貴族,五攝家排名第一的近衛(wèi)家。
攝家便是攝政世家的簡稱。
中國的歷史上,攝政時期最長的,也就慈禧太后了,至多幾十年。
但在日本,攝政都是世傳,天皇在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是傀儡而已。如林子安所在的近衛(wèi)家,攝政已達(dá)一千多年,可見底蘊之深厚。
林子安的身份還不止如此。
林子安的叔父近衛(wèi)文磨,準(zhǔn)確來說是堂叔,現(xiàn)在已是日本貴議院的院長。
也只有方不為知道,到一九三七年全面侵華開始,一直到日本投降,近衛(wèi)文磨整整當(dāng)了八年的日本首相。
“這樣的人物,怎么會被派來做奸細(xì)?”馬春風(fēng)不解的問道。
方不為在給他的那封信中,也提到了林子安的真實身份,但馬春風(fēng)一直沒有想通這一點。
“不算直系!”陳超指著信中的內(nèi)容說道,“按我們的說法,過了林子安這一輩,和近衛(wèi)文磨就出五服了……”
“有一部分這樣的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谷振龍?zhí)鎯扇私忉尩溃叭毡救顺Uf一句話:為了帝國,沒有什么是不能犧牲的,但在昭和天皇之前,這句話的原義是:為了家族,沒有什么是不能犧牲的……”
陳超和馬春風(fēng)都沒有留日的經(jīng)歷,但谷振龍前后留日八年,對日本的文化很是了解。
在日本貴族心里,只要對家族有利,財富,親情,甚至是生命,都是可以隨時付出的,所以日本的貴族世家才會傳承千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