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中咬了咬牙，跟在最后面出了辦公室，出去后還不忘關(guān)好了門。
出門后，高思中瞬間變了臉色，黑的就跟鍋底一般。等著他的李無病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問出心中的疑惑了。
馬春風(fēng)的辦公室里，剛剛從股長升任成科長的齊振江詫異的看了一眼方不為。心想處長為什么要單獨留下他。
齊振江聽說過這個年輕人，對方不為本來就很好奇。因為上次在上海，方不為和陳浩秋發(fā)的絕秘電文就是他親自接收和翻譯的，對方不為在上海干了些什么很清楚。
但齊振江有個好處，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心里好奇的要死，也不會胡亂打聽。
他把手下交來的那幾張紙遞給了馬春風(fēng)，上面全都是何世榮家里近期的通電來往記錄。
馬春風(fēng)接過來掃了一眼，就直接遞給了方不為。
“案子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馬春風(fēng)冷冷的說道。
方不為知道，馬春風(fēng)還在為自己違命的事情生氣，但他同樣明白，馬春風(fēng)肯定能理解自己為什么這樣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果是方不為覺的行動科的人不得力，主動找高思中求助，完全沒問題。到了最后高思中還要夸方不為一聲懂事。
也可以是高思中看著有撈功勞的機會，主動跑來找蘇民生協(xié)調(diào)，請求參與，哪怕是抱著搶功勞的心態(tài)也行。
但絕對不能是馬春下令，讓高思中帶著情報科全員聽從方不為號令。
高思中和方不為私交好，他也把方不為欣賞到了骨子里，再以高思中臉厚心黑的秉性，可能覺的這樣沒什么。
但高思中的手下呢？
你方不為何德何能，竟然想著騎到情報科的脖子上拉屎？
高思中不是神仙，手下心里想什么他不可能能猜的一清二楚。
最后吃虧的還是方不為，所以方不為才不敢答應(yīng)。
方不為接過了那張紙，小心翼翼的裝進了口袋里，然后又看著馬春風(fēng)：“處長還有什么交待？”
馬春風(fēng)嘆了一口氣，對方不為說道：“年輕人謹慎小心是好事，但也莫要謹慎過頭了。做事不要太過畏首畏尾，先放手去干，發(fā)現(xiàn)錯了，再改正也不遲……”
不管是司機案，還是上海一行，每到緊急時刻都是方不為當(dāng)機立斷，果斷處置，才有了后來那么大的成果。馬春風(fēng)不想方不為太過小心而折了銳氣，錯失了良機。
馬春風(fēng)意有所指，方不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蘇民生羨慕的看了方不為一眼。
馬春風(fēng)教育其他人時，說的恰恰全是相反的話：小心小心再小心。
齊振江不知詳情，心里驚的咯噔一下，心想馬春風(fēng)什么時候?qū)e人說過這樣的話，連他兒子都沒有過吧？
那小子也是個不爭氣的，年紀輕輕，卻只知花天酒地，馬春風(fēng)見了從來都沒有個好臉色。稍一犯錯，雞毛撣子就上去了。
“不為這邊旦有所求，振江需全力配合！”正在齊振江愣神的時候，馬春風(fēng)又交待道。
他留齊振江，就是這個用意。
調(diào)查和抓捕的人，方不為可以不用別人，但電訊方面，方不為手下可沒有這樣的人才。
齊振江心里一凜，立馬應(yīng)了一聲，笑瞇瞇的對方不為說道：“若有需要協(xié)助的地方，方組長盡管開口！”
馬春風(fēng)說的是“不為”，不是“民生”，說明這次的案子是以方不為為主的，蘇民生都得往后站。
方不為很謙虛，連說了幾聲謝謝。
事情交待完了，馬春風(fēng)也沒有細談的心思，身心疲憊的揮了揮手，意思是讓他們?nèi)ジ髅Ω鞯氖虑椤?br />
方不為這次抗命的事情，給他的觸動很大。
下了樓之后，又和齊振江客氣了幾句，等齊振江走了之后，蘇民生直接在樓道里就開始抱怨方不為。
“你小子膽子怎么這么大？”蘇民生心有余悸的說道，“連處長的諭令都敢違逆，就算心里不認同，難道不能先應(yīng)下來再說？”
方不為自然知道蘇民生打的是什么主意。
讓自己敷衍馬春風(fēng)？
方不為先是一聲呵呵。
蘇民生自認為自己一身浩然正氣，再加上跟著馬春風(fēng)一路順風(fēng)順水，沒受過挫折，更沒被馬春風(fēng)猜忌過，對馬春風(fēng)的秉性根本就沒有了解透徹。
抓了司機的那一天，方不為試探過高思中。當(dāng)時高思中剛剛靠著方不為得立大功，心情大好，對方不為提點過幾句。
在馬春風(fēng)面前，最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千萬別搞面前一套背后再一套的把戲，不然分分鐘穿幫。
舅舅說過，要說特務(wù)處上下誰最了解馬春風(fēng)，高思中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所以方不為牢牢的把高思中的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既然自己最后肯定不會用情報科的人，還不如馬春風(fēng)剛下令的時候就說出來，免的事后馬春風(fēng)因此對自己產(chǎn)生猜忌之心。
方不為要的就是讓馬春風(fēng)相信，他方不為絕對不會在馬春風(fēng)面前藏什么小心思。
方不為果然賭對了，看離開前馬春風(fēng)對方不為的那兩句提點之語，明顯又對方不為看重了一分。
馬春風(fēng)的心思，肯定不能對蘇民生講，但得讓蘇民生明白。情報科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用的。不然以后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蘇民生一個沖動答應(yīng)了下來，便宜的是情報科，受累的卻是行動科。
方不為想了想措詞，委婉的給蘇民生解釋著。
聽方不為說完，蘇民生一聲冷笑：“我還能不知道高思中和情報科的人是什么德性？我就是看不慣情報科的人天天眼睛長的頭頂上的樣子，更看不慣高思中時不時的冷言酸語，說我耽擱了你！”
“科長英明！”方不為暗松了一口氣，蘇民生明白就好。他最怕蘇民生如關(guān)景言一般書生意氣，想不通關(guān)鍵的道理。
“你也不用恭維我！”蘇民生又悠悠的說道，“我就是想揚眉吐氣一回，殺一殺這幫狂徒的威風(fēng)，哪怕是看到你站在高臺上訓(xùn)話，高思中李無病只能站在臺下老老實實的聽的場面，也是好的！”
方不為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蘇民生平時也是穩(wěn)重睿智之輩，怎么跟個小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