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龍脈在掙扎!關(guān)昊心中很清楚,他帶著些緊張的看向不遠處那八根正在慢慢被從土里逼出來的柳木釘,一旦它們被從土中逼出,這條龍脈就會迅速溜走,那么他所做的這一切就全都會變成無用功。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看著柳木釘從土里冒出來的越來越多,關(guān)昊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時間在此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突然間,不斷回響在耳邊的龍吟消失了,在地上不停跳動的石土塊也驟然安靜下來,那八根柳木釘都只留下了一個尖端插在土壤里,讓人很懷疑現(xiàn)在只要吹來一陣不算很大的風就會把它們?nèi)看档埂?br />
“什么情況?失敗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關(guān)昊有些驚疑不定起來,他是第一次對龍脈用這種法子,有些拿捏不準現(xiàn)在這算是什么狀況。不過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懸崖上突兀出現(xiàn)的那幾塊依然完好的巨石,他略微放心了幾分,只要那幾塊巨石還在,就證明這條龍脈并沒有離開這里,否在在它遁逃的一瞬間那幾塊巨石就應該已經(jīng)墜落懸崖下面了。
正在迷惑間,一種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祥和氣息卻從雙腳下灌進了身體,那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好像是突然間跟這片天地都融為了一體,舉手投足間充滿了一切都不可抗拒的力量。
小道士雙眼驟然睜得滾圓,他有些震驚的看了關(guān)昊一眼,實在是不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喉嚨那種干澀的感覺已經(jīng)消失了,他猛然覺得面前的一切對自己來說都不算是什么大問題,甚至隨著喚魂曲的吟唱,連這些鬼魂聚集的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
“快點!龍氣不可能被無休止的運用!标P(guān)昊提醒小道士,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身體中存在的灰色力量上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金邊,而這種金色正在緩慢的消退著。
小道士輕輕點頭,按照固有的節(jié)奏又吟唱了兩遍喚魂曲,確定已經(jīng)沒有遺漏的鬼魂之后,便迅速寫了一張符點燃融進了桌案上的水碗里。楊柳枝蘸取了碗里已經(jīng)變成灰色的水,一遍遍灑向在面前排好隊的鬼魂。
他掌握著一種能跟鬼魂直接溝通的技巧,關(guān)昊看著整齊有序的一排排上前接受符水沾身模樣凄慘的魂魄,心里著實是有些不可思議;钊四芨砘杲涣鬟@并不算是什么讓人震驚的,令人不能想象的是這些鬼魂竟然會如此聽一個活人的話。這讓他不得不感嘆小道士果然是深不可測的小道士,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側(cè)目的事情來。
而他不知道的是于浩此刻的心情要比他震驚多了,雖然知道關(guān)昊很懂風水,但于浩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與風水有關(guān)的龍脈的力量還能被人為借用,這簡直打破了他的某些認知。固然,如果關(guān)昊剛剛拿不出解決辦法的話,他的確還是有些底牌能夠動用,但是一旦動用那些東西一定會對他自身造成極大損傷,沒有三五個月的修養(yǎng)根本不可能恢復過來。
兩人互相震驚著,小道士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他一手懸空,手里提著蘸了朱砂的筆,姿態(tài)十分瀟灑的站在桌案前面,然后就有一個鬼魂自覺上前,很配合的讓小道士用筆將朱砂點在了他的眉心,便化成了一縷灰色的霧氣鉆入了桌案上的香爐里。
接下來便是如此流程不斷重復,硯臺里研磨好的朱砂很快用完,關(guān)昊自覺上前充當起了研磨書童的角色。他撤掉了眼睛中的灰色力量,雖然在龍氣進入身體之后這種灰色的力量并不會再讓眼睛感覺到那種很不舒服的脹疼,但是那種只有黑白二色的視覺狀態(tài)終究不是那么舒服,時間長了就好像會讓人活在一個老舊相片的世界里一樣。
小道士的動作倒是無比愜意瀟灑,所做的一切都好似閑庭信步一樣,身上有龍脈的力量,原本應該特別艱難的這一切就突然間變得簡單輕松起來,他無比享受這種強大帶給他的暢快感。
山中某個不知名的幽暗山坳里,一座不知名的佛寺佇立,這個佛寺給人一種特別怪異的感覺,好像藏在其中的都是死物。它沒有別的佛寺給人的那種恢弘正大的感覺,反而是帶著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暴戾跟陰暗。
一個穿著黑色衲衣的中年和尚推開了一扇老舊的大門,陽光撒不進大門關(guān)著的這個佛殿,只有一排排正在燃燒的白色蠟燭照亮著佛殿中的一切。佛殿中的金色佛像手捏一個滅世印,表情十分猙獰,四周懸掛的菩薩畫跟天女畫上的人物全都長著鋒利的指甲跟滲人的獠牙。
佛像下盤坐著一個耷拉著眼皮的僧人,一手持著念珠,一手在輕輕地敲動著面前的木魚。他面前的香案上放著一面銅鏡,鏡子里赫然正是關(guān)昊跟小道士正在超度亡魂的場景。
“師兄,奉靈殿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逃逸了將近一般的侍靈。”后近來的和尚恭敬地對盤坐的和尚輕輕說了句。盤坐和尚正在敲動木魚的手驟然一停,跟著又繼續(xù)敲動起來。
噗!
佛殿里突然起了一陣邪風,輕輕地,卻猶如傳說中地府那種可以撲滅所有的黃泉水一樣,所過之處百十根蠟燭依次熄滅,甚至連稍微的反抗都不能。
佛殿一瞬間變得漆黑無比,就算是大門開著,外頭的光亮都好似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所阻隔,根本無法透門而入。而奇怪的是,那一尊佛像面目猙獰的臉卻可以看清楚,周邊所懸掛的菩薩天女畫像,則顯得有些朦朦朧朧。
“我佛慈悲!他們兩個,正適合做侍靈殿里左右侍者!北P坐在蒲團上的和尚放下了手里的木魚,他恭敬的把念珠夾在兩手間念了一串梵語,然后伸出一只皮膚皺巴巴仿佛只剩下骨頭的手摸向了面前銅鏡。
“師兄!大勢已成,逃掉一半便逃了,又何必非要再次出手,天譴……”站立在佛殿門口的和尚出聲阻攔,帶著些關(guān)切,耷拉的眼睛卻古井無波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幼稚!”老和尚摸向銅鏡的手略微停頓,旋即嚴厲呵斥!耙蚬呀(jīng)算在了頭上,你以為不再碰就能跳出來嗎?該清算的一定會被清算的……”
“至少可以多活幾年!”黑色衲衣和尚繼續(xù)勸誡。
“阿彌陀佛!早登極樂,侍奉佛祖也是好的!崩虾蜕休p訟佛號,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所謂。
“只怕會去阿鼻地獄,師……”
“出去!”
中年和尚看不見老和尚臉上終于是閃過了一絲惱怒,他聽到這聲訓斥,只是低低嘆息一聲,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佛殿大門。
老和尚臉上劃過的猶豫在大門關(guān)閉的一刻瞬間消失,那只干枯的手還是朝著銅鏡抓了過去。
“無量了個天尊!有這法子你早點用啊,把道爺我弄得那么緊張的。”小道士手下不停在一個個上來的魂魄眉心點著朱砂,還有閑心思跟關(guān)昊抱怨,他是真的覺得特別輕松。
關(guān)昊看了小道士一眼,沒有說話。抽取龍脈中的龍氣加持在自己身上,這種法子固然好用,但卻并非是完全無害。龍脈雖然看上去猶如死物一樣,但實際上卻是有靈性的,這事情干得多了,身上自然而然的纏繞上龍脈的不滿,一旦累積過多,以后再走到有龍脈的地方,恐怕會遭遇不測。
這些東西沒必要跟小道士解釋,不懂風水的人,跟他提風水惡人四個字他也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如果要認真解釋起來,要說的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又太多了一些。
“第二百九十九個!”小道士看了一眼還有不少在等著的鬼魂,他打心底里有點后怕。剛剛乍一看去也就二三百個,卻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如果不是關(guān)昊有這樣的后手,他一旦動用底牌過分的透支自己,怕是得一年以上的修養(yǎng)才能恢復了。
“于浩!小心點!”關(guān)昊突然皺眉,他突然有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是有某種未知的危險在靠近,卻根本無法鎖定危險源在哪。
小道士手下一頓,輕輕說道:“我也感覺到了,很奇怪的感覺,有點熟悉!
他的話音剛落,關(guān)昊的臉色便猛然一變,他想也不想的一拳打向天空,旋即察覺到了一種鋪天蓋地仿佛能讓日月失色的力量跟他的拳頭撞在了一起。抵抗了僅僅兩秒中,身體便猶如斷線風箏一般被往后拋了十幾米。
“老鄭!”小道士著急地喊了一聲,他正處于做法事的狀態(tài)里,這時候根本不能離開桌案去看關(guān)昊此刻的狀況。也就是在時候他的臉色又是一變,這次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關(guān)昊剛剛對抗的那種壓力又一次從天空中壓了下來,而他,卻根本騰不出手去抵抗。
沒有什么比這更操蛋的了!他此刻在心中把無量天尊罵了無數(shù)遍,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就首尾不能兼顧,如果丟開手頭這一切去對抗天上壓下來的那種無形的力量,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會跟關(guān)昊一樣,然后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鬼魂的暴動,在無力抵御的情況下,除了被這群鬼魂同化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種可能。
這突如其來的東西,把他們徹底逼入了一個十死無生的絕境!
該怎么辦?關(guān)昊拼命從地上爬起來想要重新沖過去,然而出了那三根柳木丁圍成的三角形范圍,龍脈的力量便瞬間從他身上消失了,他剛剛站起來便噴了一大口鮮血,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絕境嗎?不甘填滿心胸,身體中的灰色力量卻仿佛沉寂。
千鈞一發(fā)!
小道士縮回袖子里的左手掐了一個指訣,極其神秘的力量開始在他指尖流動,他準備豁出一切拼一個魚死網(wǎng)破。不管從哪種命理計算方式來說,這世界上都不可能真的會出現(xiàn)十死無生的局,再不可逆轉(zhuǎn)的局面里也一定會有一線生機!至于這一線生機究竟能不能拼到,聽天由命,看無量天尊是否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