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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X檔案研究所 > 第三十二章深山蠱苗
  開學(xué)兩個星期,獎學(xué)金發(fā)放完畢,白小舟期末考試慘過,幸好沒有掛紅燈,也只好看著拿獎學(xué)金的同學(xué)們,空自眼紅。不過,以她的經(jīng)歷來說,能夠及格已經(jīng)很好了吧。

  研究所里有人歡喜有人愁,瞿思齊掛了一科,是英語;朱翊凱還是一如既往的青光滿面;葉不二雖然平時內(nèi)向膽小,但考試起來絕不含糊,其成績與朱翊凱可謂不相上下;秦哲銘聲稱自己讓一半以上的學(xué)生不及格,并大呼“爽哉”據(jù)聞得了一個“玉面修羅”的雅號,一時間名聲大噪。

  “思齊,考得怎么樣?”一進門朱翊凱就開始寒磣瞿思齊,可憐的掛科少年黑著半邊臉:“誰再在我面前提考試我就跟誰急!”

  朱翊凱哈哈一笑,將一個巨大的背包往桌上一放,從柜子中找出黃紙,開始畫各色符咒,有驅(qū)蟲的,有避邪的,不一而足。白小舟問:“你要出遠門?”

  “也不算遠,到貴州去旅行!敝祚磩P一和她說話,語調(diào)就會沒來由地變得溫柔。白小舟似乎頗感興趣:“就你一個人?”

  “沒錯,每次都是一個人!

  “我也去!彼d沖沖地說“文明社會待久了,還有點兒懷念大自然!

  “好啊!敝祚磩P笑容滿面“待會兒我就帶你去買裝備!

  看著兩人琴瑟和鳴,瞿思齊很不爽,側(cè)過臉去望了正在整理書籍的葉不二一眼:“我和不二也去!

  葉不二一愣,不知道怎么就扯上自己了:“呃思齊,其實我這兩天”還沒說完就被瞿思齊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噤聲。

  “真新鮮!敝祚磩P話里有話“你不是一直說不想去森林里受罪嗎?還說過我是自找罪受的傻瓜,怎么,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瞿思齊裝傻:“我有說過這種話嗎?”葉不二想說的確有,又被他瞪了一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抬杠,白小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兩人怎么越看越像在打情罵俏啊,不會是gay吧?

  “好啊,既然你轉(zhuǎn)了性,我就破例帶你去。”朱翊凱笑得很純良,可瞿思齊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難不成他想趁機整我?不行,我要做好防范措施,先下手為強。

  “這些符要不要我多寫一份?”朱翊凱揚了揚手中的朱砂筆。

  “不用!”瞿思齊也拿出紙筆“我自己會寫!”

  白小舟湊過去,很顯然他的水平很不行,畫出來的符奇奇怪怪,說鬼畫符還侮辱了鬼,不知是哪部武俠小說里說過,大弟子往往都是不成器的,果然是有道理的。

  剛開學(xué),龍初夏有很多事要忙,聽說四人要去旅行,拍了拍朱翊凱的肩:“有你在,我放心!

  對此,瞿思齊表示十分不滿。

  加蘭的尸體最后化成了水,液體被收集起來,由警方收走了,也沒說送到哪里去;秦哲銘依然一邊泡妞一邊接司法解剖的活兒;四個人背起比人還高的裝備,說走就走,就這么上了去貴州的火車。

  車廂還是如往常一般擁擠,空氣中彌漫著汗臭、腳臭、狐臭以及方便面的味道,朱翊凱在座位上鋪了一層塑料,一路上臉上的表情都很僵硬,盡量不去碰面前的臺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瞿思齊買了袋薯片,一邊吃一邊講故事講得眉飛色舞、碎屑亂飛,要不是美人在側(cè),朱翊凱恨不得將他扔出車外。

  “凱子,其實你不必和我們一起來坐火車!卑仔≈塾行┛床贿^去,朱翊凱勉強保持笑容:“沒關(guān)系,我撐得住!

  白小舟始終想不通,他潔癖這么嚴(yán)重,怎么能進得了山?誰往山里走一趟不是一身灰塵一身泥?

  從c市到貴州尚需數(shù)小時,白小舟水喝多了,尿急,從茫茫人海中擠過去,好不容易到了廁所,前面排了長隊,她欲哭無淚,只得乖乖等著。

  在焦急的等待中,她看到前面站了一個男人,穿著很普通的衣服,手中提了一只藤編的小箱子。這年頭藤編箱子已經(jīng)不常見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一陣。正巧有人從后面擠過來,碰了她一下,她沒站穩(wěn),朝那男人撲過去,正好撲在藤編箱子上。男人大驚,連忙將箱子抱進懷里。白小舟慌忙道歉,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從那箱子里傳出來的。男人有些詫異,將箱子抱得更緊,眼神狐疑地打量她。

  “這箱子里裝的什么?”白小舟隨口一問,男人更加警惕,冷冷地看著她。她有些尷尬,正好排在前面的人從廁所里出來,她說:“你不是要上廁所嗎?”

  “不上了!蹦腥说脑捰袊(yán)重的口音,聽不出是什么地方的,他提了箱子,匆匆走了,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真是怪人,白小舟解決了問題,剛擠回座位,就聽后面車廂傳來喧嘩聲。

  “發(fā)生什么事了?”她站起身去張望。

  “不知道,可能又是搶座位吧!宾乃箭R的嘴始終閑不下來,又開始吃泡椒鳳爪。

  喧鬧聲鬧得很大,白小舟想過去看看,無奈人太多,擠不過去。沒多久,有消息從后面?zhèn)鬟^來。

  “后面死人啦!庇腥苏f。

  “被人殺了?”

  “不知道,就是死了,奇怪的是,那人長得很瘦,肚子卻漲得老大,坐他周圍的人都說他剛上來的時候肚子沒這么大!

  “不會是中毒了吧?”

  “什么毒這么厲害!

  “不會是蠱”他話還沒說完,旁邊的人就制止了他:“別胡說,嫌命長呢?”

  蠱毒?白小舟想起小時候在苗寨玩耍的事情,聽苗寨的老人們說,那些蠱毒的確厲害,只有蠱苗的人才懂,能輕易取人性命,還能讓人死得很慘。

  到底能死得多慘?她問過外公,外公總是打了個哈哈就轉(zhuǎn)移了話題,后來她在網(wǎng)上看到不少關(guān)于蠱毒的記載,的確非常可怕,那個時候外公是怕嚇著她吧。

  “別多管閑事了!敝祚磩P說“蠱苗的人不好惹!

  白小舟表示同意。

  后面又亂哄哄地鬧了一陣,也不知是不是乘警將尸體挪走了,總算恢復(fù)了平靜。白小舟一邊欣賞車窗外的風(fēng)景一邊搶瞿思齊的薯片來吃,忽然“啪嘰”一聲,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只蝎子。

  蝎子猩紅,個頭倒不大,鞋底一片綠色的膿水。

  這是在火車上啊,怎么會有蝎子?小舟看了看四周,覺得有一雙充滿憤怒和惡意的眼睛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仿佛要將自己千刀萬剮。

  “怎么了?”葉不二問。

  “沒什么。”她將那只蟲子踢到一邊,繼續(xù)吃東西。到了最近的站臺,尸體被送下去了,這是個大站,一連下了許多人,車廂漸漸不那么擁擠了,便聽見有人在唧唧喳喳議論剛才的事。

  “真是太奇怪了,我可是親眼看著他肚子就這么一點點兒漲起來的,像懷了孕似的!

  “是啊,是啊,我還看到他肚子里有什么東西在爬呢!

  “一定是中了蠱了!

  “唉,惹誰都不要惹蠱苗的人啊,他們睚眥必報,下起手來絕不留情。”

  “聽說他們會定期出來害人,久了不害,蠱毒要反噬!

  “咬死他們才好!

  “噓——”有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們就不怕下蠱的人還在?”

  這么一說,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各自干各自的。在火車上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下車的時候,朱翊凱陰了一個晚上的臉色終于開始轉(zhuǎn)晴。

  下車后匆匆吃了早飯,四人開始進山,去的都是沒有開發(fā)出來的地區(qū),朱翊凱讓眾人拿了登山杖,再三叮囑在登山之中一定要先用登山杖探路,以免掉進山井里。白小舟曾經(jīng)見過山井,就是那種深不見底的洞,上面長了藤蔓植物,將洞口掩蓋了,一旦不小心掉進去,摔個斷胳膊斷腿已經(jīng)算很幸運了。

  葉不二本來就是山里長大的,自然不必擔(dān)心;白小舟小時候也常在山里跑上跑下,也沒有多大問題;恰恰正是瞿思齊,除了在c市市內(nèi)春游爬過山之外,什么地方都沒去過。

  “不二,思齊就交給你了!敝祚磩P語重心長地說。

  瞿思齊不爽至極,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山中的景色果然不同,又是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到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漫山遍野開著辛夷花,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香味,白小舟非常興奮,仿佛又回到了無法無天的童年。她開始懷念童年的一切,那片滿是積雪的森林、那座木頭搭建的小屋、那方民風(fēng)淳樸的苗寨她所有關(guān)于山的記憶,都是美好的。

  晌午的時候,四人在一棵老槐樹下休息,從背包里找出巧克力來吃。朱翊凱鋪開地圖:“今天的行程,是翻越昇龍山的第四個山頭,在落月河邊扎營!彼诘貓D上指點江山,像將軍在調(diào)兵遣將,白小舟看得怦然心動,一時失神。朱翊凱抬起頭,四目相對,她驚慌躲開:“那邊的花很好看,我去摘幾朵來!

  “別跑遠了!敝祚磩P囑咐道。

  一百米外有個小河溝,她趟水過去,河邊正好有一大叢辛夷花,色澤鮮艷,芳香濃郁。她摘了一朵,回過頭去看朱翊凱,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自己,唇邊還有一絲溫柔的笑,她的臉更紅了,又往林子里走了幾步,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棵老槐樹才作罷。

  朱翊凱好像還沒有女朋友吧。她望著手中的花出神,不過他是世家子弟,他的家人能看得上她這個身世不明,身無一技之長,還狀況百出的窮人家女兒嗎?

  天啊,她在想什么,白小舟狠狠地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心里暗暗罵自己:白小舟啊白小舟,拜脫你不要像個花癡一樣好嗎?

  不知從哪里傳來低沉的呻吟聲,在這空曠的森林里格外清晰。她看了看四周:“誰?”

  沒有人回答,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扒開草叢,看見一個穿著民族服裝的年輕男人躺在地上,縮成一團,頭腳相接,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青,正在不停地抽搐。

  “喂,你沒事吧?”她跑過去扶起他,發(fā)現(xiàn)他額頭上有幾縷黑線在不停地游走,心中一震,這不是普通的中毒吧?難不成是中蠱?

  “喂,你醒醒?”她在年輕人耳邊呼喚,年輕人身體抽搐得更加嚴(yán)重,那些黑線開始往下蔓延。

  怎么辦?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可是朱翊凱說過,蠱苗不好惹,睚眥必報,她如果治好了他,是不是就得罪了蠱苗?要是蠱苗的人來向她下蠱怎么辦?

  她不知所措地四下張望,周圍似乎沒人,如果她救了他,也不會有人知道吧。她將手放在年輕人的額頭,她俏如春蔥的手指開始彌漫起一絲絲猶如亂麻的黑線。片刻之后,年輕人停止了抽搐,臉色也恢復(fù)了紅潤,她卻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差點兒要昏倒。

  替人治療實在太耗費體力了,她粗重地喘氣,將他輕輕放回地上,起身往回走,卻被人一把扯住,她嚇了一跳,側(cè)過臉去,看見那年輕人正抓著自己的手腕,眼神迷蒙,似乎還未完全清醒。

  “你是仙女嗎?”

  她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沒錯,我就是仙女,你要記得,是昇龍山的山林仙女救了你!闭f罷,將他的手掰開,匆匆回到老槐樹下,三人面面相覷:“你沒事吧?剛跑了一萬米?”

  “我們快走吧!彼龑⒀b備往自己身上背,卻差點兒被裝備壓倒。朱翊凱正要去接,瞿思齊已經(jīng)一馬當(dāng)先搶了過來:“你這個樣子還能走路嗎?”

  “放心吧,我沒事。”她焦急地說“快走吧,晚了就怕有麻煩了。”

  朱翊凱皺了眉頭,抓住她的肩膀:“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小舟看了看三人,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我救了個中蠱毒的人。”

  三人大驚,沉默片刻,朱翊凱一手提著裝備,一手將她扶到背上,背起她就走。瞿思齊跟在后面氣得牙癢癢。暗罵自己:可惡,又慢了一步。

  森林的夜色又清又冷,白小舟坐在落月河邊,抬頭看那一彎掛在樹梢的新月。

  “小舟,在看什么?”

  白小舟側(cè)過臉,看見瞿思齊正拿著一根棍子,棍子上叉了只烤麻雀,白小舟奇道:“這是哪里來的?”

  “葉不二抓的。”瞿思齊朝下游一指“他現(xiàn)在在抓魚。”

  她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葉不二只穿了一條褲衩,正弓著身子在河里尋找,看準(zhǔn)了,雙手如同魚叉一般猛地刺入水中,再出來時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條又粗又長的大魚。

  好厲害!白小舟在心里感嘆,借著月光,她仿佛看見葉不二光潔的背部長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絨毛。她悚然一驚,再仔細看時又什么都沒有。

  看錯了嗎?她揉了揉太陽穴,今天一整天都擔(dān)驚受怕,體力透支,產(chǎn)生幻覺也很正常吧。

  “麻雀是我烤的!宾乃箭R也有羞澀的時候“涂了蜂蜜,嘗嘗吧。”

  “謝謝!卑仔≈劢舆^來吃了一口,味道還真不賴,瞿思齊喜滋滋地看著她吃。忽然看見葉不二在那邊招手:“你們快過來看看,那兒好像有人家!

  三人放下手里的東西便匆匆過去,果然看見茂密的樹林深處亮著幾盞燈,依稀可以看見幾座竹子搭建的屋子。

  “不如我們?nèi)マr(nóng)家借宿吧!比~不二說。

  “這種深山里居然有人家?”朱翊凱有些懷疑,又有些好奇“這樣吧,不二,你和小舟留在營地,我和思齊過去看看。”

  白小舟立刻表示抗議:“我也要去!

  “那邊不知道有什么,太危險了!

  “你不覺得,我們倆留在這里會更危險嗎?”白小舟看了看四周,這座森林安靜得仿佛沒有任何鳥獸,只能聽見樹葉嘩嘩聲響。

  “也好,多帶些防身的東西!敝祚磩P的手下意識地在腰間摸了摸,白小舟知道,他一定隨身帶著父親的槍。

  四人收拾了一些刀具和符咒,穿過一片槐樹林,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座高大的寨門,涂著油彩,五彩斑斕,還繪畫著許多遠古而抽象的圖像,像是某種圖騰。奇怪的是,明明每一間房里都亮著燈,寨子卻安靜得可怕,聽不到一丁點兒人聲,連雞鳴犬吠都沒有。

  “這里不太對勁兒。”朱翊凱說,瞿思齊表示同意:“我們還是回去的好!

  寨子里非常干凈,白小舟聚精會神也看不到什么臟東西,就在她盯著這些墳?zāi)挂话愕慕ㄖ锇l(fā)呆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從某扇窗戶一閃而過。

  “有人!”她指著那個方向,大聲道。

  “別過去。”朱翊凱攔住她“看這里的建筑,應(yīng)該是苗寨,如果是蠱苗就糟了,我們出來旅行是游山玩水的,不要惹一身麻煩!

  三人皆覺有理,頭也不回地往營地走,走到一半,葉不二忽然停下步子:“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幾人凝神靜氣聽了一陣,什么都沒有聽到。葉不二撓了撓頭,又走了一段:“不對,肯定有聲音!

  “你聽到什么了?”

  葉不二歪著腦袋仔細聽:“哭聲,女孩兒的哭聲,哀怨纏綿!痹挍]說完就挨了瞿思齊一下:“你寫小說呢,還‘哀怨纏綿’。”

  “真的嘛。”葉不二有些委屈“真的很哀怨啊,那個女孩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噗”的一聲響,葉不二被狠狠噴了一身的水,水里有股淡淡的花香味。朱翊凱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是龍老師研制的避邪露,我看你是被狐貍給魘住了,噴一噴比較好!

  看著葉不二渾身濕嗒嗒的模樣,白小舟覺得他是故意的。

  葉不二不愧是葉不二,脾氣出奇的好,傻傻地笑了笑。回了營地,將抓到的魚烤來吃了,各自回帳篷睡下,瞿思齊和葉不二一個帳篷,白小舟和朱翊凱一個帳篷。

  白小舟窩在睡袋里,滿腦子都是那座怪異的村子,寨門上的圖騰她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小時候的那個苗寨嗎?

  累了一整天,她迷迷糊糊便進入了夢鄉(xiāng),做著稀奇古怪的夢,她又夢見了多年前那條蛇靈,它躲在蛇泡子深處,用一雙如螢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眼神里充滿了敵意和恐懼。為什么它怕我呢?白小舟想問,卻發(fā)不出聲音,就這樣和它對峙。到最后,依然是蛇靈敗了,蜿蜒劃過草地,消失在樹林的深處。

  從夢中驚醒,不知是什么時辰,天還沒亮,黑漆漆的。她再也睡不著,身上有些熱,便出了帳篷,透透氣。月光下,草叢里似乎有某件東西閃了一下,她扒開青草,看見一只苗銀做成的簪子,做工很粗糙,花紋卻很古樸。

  她心臟猛地一縮,這不是苗寨大門上的圖騰嗎?

  “刺啦”瞿思齊那邊的帳篷被一下子拉開,他驚慌失措地鉆出來:“小舟?你看見不二了嗎?”

  “他不見了!”認識了這么久,白小舟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么驚慌失措,朱翊凱被他的大嗓門吵醒,黑著一張臉檢查葉不二的東西:“他什么東西都沒帶,睡袋還是暖的,應(yīng)該沒走多遠。思齊,你就沒聽見什么聲音?”

  瞿思齊兩道劍眉糾結(jié)在一起:“我什么都沒聽見,不二那小子平時步子就輕,神出鬼沒的,真是急死我了。”

  白小舟輕輕按了按他的肩:“別著急,我這里有線索。”說罷,將那簪子往他面前一送,他大驚失色:“不二被那個鬼村里的人給拐跑了?”

  “還記得回來的時候不二說的話嗎?”白小舟看了看面前的兩個少年“他可能真的聽到什么了!

  瞿思齊想要去拿那簪子,朱翊凱大喝:“別動!”

  兩人嚇了一跳,他臉色發(fā)黑,白小舟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小舟,你,你有沒有感覺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白小舟奇怪地搖頭:“沒有啊。”

  “如果這支簪子真的屬于蠱苗,就絕不能碰!”朱翊凱從包里抽出一雙銀筷,夾起簪子,銀筷立刻變得漆黑,倒像是用烏木做的。

  “有毒!”瞿思齊驚呼,抓起她的手,反反復(fù)復(fù)地看:“你,你沒事吧?”

  白小舟什么癥狀都沒有,拿過簪子的左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細嫩白凈。

  “我沒事!卑仔≈鄢榛厥帧皩ふ也欢o!

  朱翊凱沉吟片刻:“我給你們的對講機還在嗎?”

  “在。”

  “思齊,你和小舟在這里等我,我去寨子里看看,有什么事就用對講機聯(lián)系。”朱翊凱頓了頓“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們也不要來找我,立刻原路返回!

  白小舟還想說什么,被他粗暴打斷:“還記得出來之前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

  “記得。”她看著他,一臉擔(dān)憂“一切聽你安排。”

  “那就乖乖聽話。”朱翊凱睨了一眼瞿思齊“如果小舟有什么事,我拿你是問。”

  “放心吧!彼y得如此嚴(yán)肅“交給我了。”

  月色更加凄冷,四周樹海濤濤,偶爾能夠聽見草叢里傳來細碎的聲音,或許是某種蛇蟲鼠蟻。白小舟坐在帳篷邊,看著瞿思齊在面前走來走去,晃得她心煩:“你就不能消停會兒?頭都給你晃暈了!

  “你說不二是不是被苗寨的女人看中,抓回去當(dāng)女婿了?”

  “”白小舟愣了足足一分鐘“這以不二的條件,怕是有難度吧?”

  “可是他溫順聽話啊,又老實,放家里多放心啊!

  “”白小舟忍無可忍“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等等!宾乃箭R豎起耳朵“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白小舟有些緊張:“不會吧?難道你也聽到女人的哭泣聲了?”

  “不是,是很多人走動的聲音!彼吭诘厣,仔細聽了一陣“有一大隊人馬從西南方向過來了,其中有馬匹。快,熄火!

  兩人手忙腳亂地用泥土將火堆蓋住,以免火熄滅后冒出濃煙,帳篷沒有時間收了,只得將裝備一收,匆匆鉆進辛夷花樹林中,靜觀其變。

  腳步聲越來越近,今夜的月亮很怪異,泛著一層淡淡的紅色光暈,新月、血月,都是不祥之兆。在這淡淡的血色光輝中,一群苗人步伐整齊地穿過樹林,朝寨子走去。

  這群人非常怪異,大概近百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每個人都面色青灰,目光呆滯,像一群行尸走肉。在這樣的猩紅月光下,這支詭異的隊伍被籠上了一層妖異的面紗。

  “糟了,是苗寨的人回來了。”白小舟低聲說“快通知凱子,讓他馬上離開。”

  瞿思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隊伍走遠了,才拿出對講機,心急火燎地沖里面吼:“凱子,苗人回來了,不想死就快跑!”

  對講機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沒有人回答。

  兩人心頭一涼:“凱子!聽到我說話嗎?凱子!”

  “會不會出事。俊卑仔≈劢辜钡貑。

  “咯咯咯”對講機里忽然傳來女人的笑聲,輕柔嫵媚,勾人心魄,宛如妖媚。白小舟一把抓過對講機,怒道:“你是誰?凱子呢?”

  笑聲如魔咒一般縈繞不休,直到兩人都沒了耐心,才聽里面?zhèn)鱽碛挠牡呐,似乎在哼唱某支充滿少數(shù)民族風(fēng)情的小調(diào),這歌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仿佛一個白衣女鬼正對著銅鏡梳妝,而鏡子里所映出的,卻是一張骷髏人臉。

  “可惡!”白小舟怒發(fā)沖冠,轉(zhuǎn)身就走。瞿思齊一把扯住她:“你要去哪兒?”

  “去救人!

  “我答應(yīng)過凱子,要將你好好地帶回去。”

  白小舟狠狠甩開他的手:“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沒有朱翊凱和葉不二,我是不會回去的!

  “沒有你,我活著回去,又有什么意義?”瞿思齊心里想。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也無法說出來,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令小舟微微有些心驚。

  “你說得對,我們是一起出來的,就該一起回去。如果無法一起回去,就一起死在這里。”

  這句話,他說得蕩氣回腸,白小舟只覺得一團熱血在心頭洶涌,她鄭重地點頭,看了看四周靜謐的森林:“能夠埋骨這里,也算是美談一樁!

  瞿思齊哈哈苦笑:“我這一輩子,難得拼命一回!

  白小舟想起之前的瞿家老宅事件,心想你不是回回都拼命嗎?

  兩人帶了些隨身輕便的東西,將其它裝備藏在辛夷花林中,小心翼翼地接近苗寨,寨子里依舊靜得像一座死城,不聞雞鳴犬吠。

  在寨門外觀察了一陣,兩人潛進去,白小舟忽然按了按瞿思齊的肩膀,往一座吊腳樓的階梯上一指,那是朱翊凱的小手電筒,已經(jīng)壞了,燈泡摔成了碎片,上面還沾了血跡。

  兩人都變了臉色,爬上樓去,發(fā)現(xiàn)屋子里沒有人,卻干干凈凈,連一點兒灰塵都沒有。桌上點著一盞煤油燈,火燒得正旺。

  朱翊凱的對講機,就靜靜地躺在煤油燈的旁邊。

  瞿思齊想要去拿,被白小舟按。骸靶⌒模乙郧奥犆缂业娜苏f過,如果遇到特別干凈,連蜘蛛網(wǎng)都沒有的人家,一定要千萬小心,很可能是蠱苗。”

  后面的屋子似乎有聲音,兩人一驚,將那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兒,赫然看見一張漆黑丑陋,宛如夜叉的大臉。白小舟幾乎要叫出聲來,她將自己的嘴牢牢捂住,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用木頭雕刻的面具,懸掛在墻壁上。面具前擺放著祭壇,上面放著三盤血糊糊的東西,兩邊各一根白蠟燭,火苗不斷跳動,將那張鬼臉照得陰晴不定,詭譎莫名。

  白小舟忽然想起寨門前的圖騰在哪里見過了,那是她還在苗寨和苗家小孩混在一起的時候,那座苗寨只是普通的青苗,但她聽人說過,村子里有戶人家,一定不要去惹,他們給的東西,也絕對不能吃。那時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是個野丫頭,聽到別人這么說反而更想去,便偷偷趴在那戶人家的窗臺上朝里張望,發(fā)現(xiàn)屋子里面就有這樣一座祭壇,供奉的就是這樣一位奇怪的神怪,周圍還畫著圖騰。

  這里果然是蠱苗的村子!

  “吱呀——”拖著長長的尾音,門被瞿思齊推開了,他徑直走了進去,白小舟驚道:“你干什么?別隨便進去!

  瞿思齊像聽不見她說話似的,邁著輕飄飄的步子,一步一步朝鬼面具走去。白小舟大驚失色,上前一把扯住他,他一揮手,白小舟就如同風(fēng)箏一般朝后跌去,將木門撞了個稀爛。

  痛,鉆心的痛,她覺得自己的肋骨一定斷了,胸口像刀刺一般疼痛,她掙扎著爬起來,看到瞿思齊已來到祭壇前,深情地望著鬼面具,像在看著最珍愛的人。

  這個時候,離他最近的那只祭盤中血糊糊的東西動了一下,一顆血紅的三角形腦袋從里面冒了出來。

  蛇!

  “思齊,小心!”白小舟沖過去,從腰際抽出一把半尺長的短刀,朝蛇頭砍去。事出緊急,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蛇頭竟然被她給砍了下來,黑血四濺,她忙將瞿思齊推開,被黑血碰觸的地方發(fā)出“嘶嘶”的聲響,冒起陣陣黑煙。

  白小舟被嚇了一跳,難道這蛇身體里流的是濃硫酸嗎?

  “瞿思齊,你丟了魂兒啦?”她啪啪就給了他兩耳光,瞿思齊目光依然渾渾噩噩,面色泛青。白小舟忽然想起那些步伐整齊的苗人,難道他們都中了邪?

  隨著兩聲血肉模糊的悶響,兩條紅蛇從另外兩只盤子里爬了出來,頭部有骷髏花紋。白小舟從未見過這種蛇,但用膝蓋都能猜到,它們身體里的毒液足以將她毒死千百回。

  “快走!”白小舟拉起瞿思齊就跑,紅蛇一躍而起,她本能地抬手遮住臉,蛇一口咬在她的手腕處,她痛得鉆心,抓住紅蛇的七寸,狠狠摔在地上,紅蛇扭動了兩下,鮮紅的花紋開始褪色,泛起淡淡的黑色熒光,便不再動彈。另一條紅蛇似乎有靈性,感知到同伴的死亡,身子一縮,以極快的速度爬進祭壇,消失無蹤。

  白小舟低頭看自己的傷口,兩排牙印,四周泛起黑線,一條條交織如麻,紛紛鉆進傷口里,片刻之后,傷口依然在,但沒有發(fā)生任何病變。

  幸好,她松了口氣,不管怎樣,有時候異能還是挺管用的。

  她側(cè)過身,將左手放在瞿思齊的額頭,他的眉頭痛苦地糾結(jié)在一起,捂著自己的脖子,嘔出一股黑色的煙霧,劇烈咳嗽起來。

  “靠,我剛才吐的是什么?我記得沒吃過這么惡心的東西!”“別抱怨了,能活著算你命大!卑仔≈鄄粷M地說“真沒用。”

  瞿思齊臉頰一紅:“誰,誰說我沒用,我只是不小心著了對方的道兒而已!”他張了張嘴,想要爭辯,眼睛卻驀然直了。白小舟頭皮一麻:“你沒事吧?又中了蠱?”

  “有六個人,三個從后面上來,另外三個從前面進來。”瞿思齊壓低聲音“他們都帶著刀,現(xiàn)在逃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屋中空空蕩蕩,哪里有地方可以躲?瞿思齊看了看四周,計上心頭:“我有辦法,跟我來。”

  果然如他所說,六個穿苗族服飾的壯漢沖進屋來,個個都變了臉色:“糟了,蠱母的血燭陰不見了!

  其中一個人胸口戴著白銀制作的巨大圖騰,匆匆來到祭壇前,將三個盤子看了又看,面如死灰:“不可能,血燭陰還有三天才能煉成,怎么會破卵而出!”

  “族長,這里有黑血!绷硪粋苗族男人說,族長蹲下身子,將祭壇前那一竄黑血看了又看,臉上的神情更加可怕:“是,是血燭陰的血!”

  “有人殺了血燭陰?”苗族男人們大驚失色“這不可能,誰能殺得了血燭陰?就算殺了,只要稍微碰到它的血,也會全身腐爛而死啊!

  “我聞到了生人的味道!弊彘L四處看了看“有外鄉(xiāng)人來過!

  “是那兩個城里來的少年?”

  “不可能,他們在蠱母的房里!

  “難道還有其他人?”

  族長沉吟片刻:“搜屋!”

  這間屋子設(shè)有祭壇,就算是神的領(lǐng)地,苗族男人們也不敢太過放肆,于是他們提著閃著寒光的苗刀,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柜,卻一無所獲。

  “族長,不會是在”他看向祭壇底下,另一個人道:“不行,褻瀆祭壇,是死罪!

  族長朝鬼面具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將手臂向前一伸,一只猩紅的蝎子從他的長袖中爬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將蝎子放在祭壇前,蝎子快速鉆進覆蓋祭壇的紅氈子中。一個苗族男人奉承道:“還是族長有辦法,有族長的蠱蟲在,還怕他們不出來嗎?”

  靜,死一般的寂靜。

  祭壇下什么聲音都沒有,也不見蝎子爬出來。六人面面相覷:“族長,看來對方實在厲害,還是請出蠱母的好!

  “蠱母難得找到了好的藥罐子,正在煉制蠱毒,暫時不能出來!弊彘L緊皺了眉頭“去把族里的人都召集起來,搜寨,必要時候搜山,一定要將這個外鄉(xiāng)人找出來!”

  六人的腳步聲遠去了,掛在屋子底下的瞿思齊和白小舟終于松了口氣。

  苗寨大多都是吊腳樓,房子與地面之間相隔了四五尺的距離,若貼在地板下,黑燈瞎火,很難被發(fā)現(xiàn)。

  “藥罐子”白小舟胸口一片冰涼,她在網(wǎng)上看過不少描寫蠱苗的小說,苗人將蠱毒種在人體內(nèi),用人體來培養(yǎng)毒物,人的身體會慢慢腫脹腐爛,充滿了尸臭,卻不會死去,直到受盡了各種苦楚,蠱蟲才會咬破肚子爬出來,蠱毒就算煉成了。

  怒火幾乎要將她吞噬,瞿思齊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說:“冷靜,我們會救出他們的,F(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讓他們抓住,就什么希望都沒有了!

  白小舟咬碎銀牙,重重點頭:“不過這片山林我們不及他們熟悉,能躲到哪里去?”

  “你沒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苗人開始大規(guī)模搜山,之前山寨靜如死城,都不知道這么多人究竟是從哪里鉆出來的。族長再次進了這間擺有祭壇的屋子,身后跟了幾個白發(fā)白須的老人,似乎都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物。幾人三跪九叩,行了大禮,然后由一位老者用榆木做的龍頭拐杖將紅氈子挑開。一條血紅的蛇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紅蝎子已經(jīng)不見了,但血燭陰皮下依稀能看到蝎子的痕跡。

  它把紅蝎子給吞了!

  族長心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又不好說什么。那位拿龍頭拐杖的老者道:“外鄉(xiāng)人不在這里。不過,他能殺得了血燭陰,說明他并不是等閑之輩,叫小的們搜查的時候小心點兒!

  “您放心吧。”族長對他畢恭畢敬,轉(zhuǎn)身大步走出門去,舉著火把的苗人們靜靜等著,火光將他們死灰一樣的臉照得更加妖異。

  “分兩隊,一隊搜索寨內(nèi),一隊搜山,把招子放亮一點,對方不是等閑人物。”

  苗人們安靜得像一群木頭人,自動分為兩隊,由兩個首領(lǐng)帶著,分別去了。屋子安靜下來,藏在柜子里的兩人總算稍微松了口氣。

  這間屋子有衣柜有桌椅甚至有梳妝臺,看起來似乎曾是某個女人的閨房,只是沒有床,從方位來看,祭壇所擺放的位置正是床的位置。

  白小舟不知道這到底有什么講究,只是很高興能有處藏身之地。好在苗人們也不算太聰明,沒有將之前檢查過的衣柜再查一遍。

  即使那么多人搜查,外面依然很安靜,等待的滋味很難熬,白小舟擔(dān)心朱翊凱和葉不二,心急如焚。瞿思齊也好不了多少,握緊了瑞士軍刀,恨不得沖出去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

  白小舟覺得柜子里變亮了,奇怪地側(cè)過頭,看見他手中那把瑞士軍刀泛起淡淡的熒光,似乎比普通的軍刀要長一些。她正在詫異,卻聽瞿思齊低聲說:“他們抓到人了。”

  不到十分鐘,外面果然傳來一陣喧嘩,白小舟不解地瞥了他一眼:“他們抓住誰了?”

  “不認識,看身上的衣服,應(yīng)該只是個普通的驢友。”

  白小舟沉吟片刻,輕輕推開衣柜門,小心翼翼地爬到窗戶邊,隔著湘妃竹拼接成的窗欞往外看,一群苗人抬著一個穿沖鋒衣的年輕人從寨門外走了進來,他渾身被綁得像個粽子,正恐懼地掙扎怒吼。他被扔在寨子中間的空地上,族長帶著一干長老怒氣沖沖地瞪著他:“你是誰?”

  “我是來旅游的!蹦贻p人急切地說“你,你們要干什么?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是綁架,要負法律責(zé)任的!”

  “是誰派你來的?”族長冷冰冰地問。

  “我,我是自己來的,我常年都在深山老林里旅行!蹦贻p男人急忙將胸前掛的相機遞過去“你看,這些都是我在各地照的照片。”

  族長接過去看了看,似乎不明白那是什么東西,又遞給身邊幾個長老,沒一個認得出那東西,被隨意扔在一旁。那相機是單反,還帶了一個很長的鏡頭,一看就知道價值匪淺,把那年輕男人心疼得差點兒哭了。

  “你懂蠱?”族長問。

  “?”年輕男人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族長似乎很不耐煩,也不再問,解開自己衣服,從里面飛出一只蟲子來,隔得遠,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蟲子。那蟲子飛到年輕男人頭頂盤旋一陣,又飛了回去,族長問:“和你一起來的人呢?”

  “就我一個啊。”年輕男人急忙爭辯“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向來都習(xí)慣一個人旅行!

  “族長,別信他的鬼話,他一定跟那個殺了血燭陰的人是一伙兒的!敝車拿缛思娂娙碌。

  年輕男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嚇得手足無措,語無倫次地爭辯,族長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最后說了句:“不管是不是跟那人一伙,私闖苗寨就是死罪。來人,將蟄盆打開!

  這個時候,白小舟才注意到空地上有一張紅木制成的桌子,孤零零的。上面擺著一只陶罐。一名長老伸出雙手,在陶罐上面虛空地晃了兩圈,然后由兩名苗人將陶罐搬開,又搬開木桌,那拿龍頭拐杖的長老用他的拐杖在地面輕輕敲了敲,地面轟然裂開,露出一個三米見方的大坑,坑內(nèi)四壁仿佛鋪著一層五顏六色的毛毯,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毛毯涌動起來。

  白小舟捂住自己的嘴,以免驚叫出聲,那坑里竟然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毒蟲。

  傳說,蠱就是將各種各樣的毒蟲都放進同一個容器內(nèi),讓它們自相殘殺,當(dāng)最后只剩下的一只毒蟲就擁有所有毒蟲的毒性,也就是蠱。

  雖然聽說過無數(shù)次,但今天親眼看見,她還是能夠感到從心底深處涌出來的寒冷。

  年輕男人嚇得快要尿褲子了,跪下朝族長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族長不為所動,大聲道:“給我扔下去!”

  年輕男人被抬了起來,眼看就要往坑里扔,白小舟頭腦一熱,忽然將窗戶一開,縱身跳了出去,瞿思齊沒想到她說跳就跳,根本來不及攔,急得抓耳撓腮。

  心里暗罵:“小舟,你簡直就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