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安宮里,我又可以橫著走了,再不用去理會誰的不樂意。
與之前例外的是錦陽總來我這里,看在瑞貴妃對我還算不錯的份上,我也不好趕她走,要知道這種十六七的小姑娘最難搞了。
我看著錦陽對我的鐘離琴愛不釋手的模樣,對她說:“你若是喜歡,就給你吧!
錦陽搖頭:“不,我不要!
我奇怪道:“你既喜歡,為什么不要?”
“這本是屬于你的東西,所以我不要!
我聞言不禁感慨這個丫頭還真是挑剔。
不過話說回來,她小的時候我還領(lǐng)著她玩過,記憶久遠(yuǎn),已經(jīng)記不大清楚了。
猶然記得那日陽光正好,我拉著年僅五歲的錦陽往前殿摸去。
“皇姐,我們干嘛去?”錦陽五歲時,聲音軟糯,沒現(xiàn)在身上的這股傲慢勁。
“噓!”我拉著她,對她說:“據(jù)說今日父皇在宣明殿見蠻人,我們?nèi)タ纯葱U人是不是三頭六臂,血盆大口。”
“。磕歉富嗜羰潜怀缘袅嗽趺崔k啊!卞\陽聽了我嚇唬她的話,比我還要擔(dān)心,反倒是她拉著我急匆匆的往宣明殿去,惹得她懷里的那只小貓喵喵叫著。
我暗嘆此行恐怕不易。
果然我們還沒摸上宣明殿的中門,就被路過的御史逮了個正著。
“這不是小孩子來的地方!
花白胡子的老頭在我們這些小孩子的眼中最討厭了,因為經(jīng)常聽見內(nèi)侍說的那句:“陛下,御史大人有事稟告,如今等在宣明殿。”不出意外,父皇聽完這句話就會走,所以大家都不喜歡這個人。
我們坐在宣明殿外的臺階上,我是好奇想湊熱鬧,錦陽則是害怕父皇被吃掉。
半晌,錦陽突然將她的貓丟到我的懷里:“不行,我要去救父皇于水火。”
我剛要阻止,卻沒有來得及,錦陽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一般的往宣明殿內(nèi)殿闖去了。
我心中正盤算等會兒父皇怪罪下來,我該如何解釋這出鬧劇,然而還沒等我想出來什么點子,一個少年就走了過來。
衣著異域,一看就是那群蠻人帶來的。
他臉上稚氣未脫,年歲也就十二三的模樣,依稀在哪見過……
“你們大周的貓真溫順!彼蝗婚_口,說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
我聽得出這少年語氣中的陰沉,自然不想在口舌上拜了下風(fēng)。
“是啊,這多虧了大周的獅子兇猛,才能讓公子看到這樣溫順的貓啊!蔽逸p聲笑了笑,希望這蠻人聽得懂我的一語雙關(guān)。
“沒想到貓也這樣伶牙俐齒!彼淅湫Φ溃骸斑有,剛剛有個小姑娘進(jìn)了宣明殿,她……”
“她怎么了?”
他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也是個公主啊。”
我懶得理他,直接往宣明殿去了,心里狐疑,難道父皇罰了錦陽不成?
內(nèi)侍攔著我:“殿下不可擅闖……”
他們不敢真的拉我,我一路進(jìn)了宣明殿,卻發(fā)現(xiàn)錦陽正坐在父皇腿上咯咯的笑著說什么,旁邊還有個異國打扮的中年男人,見我闖過來就一臉興味的看著我。
我往身后一瞧,那個誆騙我的罪魁禍?zhǔn)渍哌M(jìn)來。
“皇姐,他們沒有你說的三頭六臂,血盆大口!卞\陽說完又補(bǔ)了一句:“他們也不吃人!
本來擅闖宣明殿就夠丟臉的了,偏偏錦陽這個小沒心沒肺的還給我添上一刀。
“哈哈哈,這位想必也是周皇的公主了!
父皇估摸著也很尷尬,笑了笑:“我這兩個女兒是宮里最皮的,不想都叫金王見到了!
“頑皮的孩子都聰明,無妨無妨。”金王好脾氣的笑笑。
故事的結(jié)束就是我和錦陽被內(nèi)侍送回了宮,再然后就被禁足了半個月,直到金王一行回了金國才被放出來。
我心里暗道父皇雖然表面上對這一幕不生氣,但私底下還是覺得我倆給他丟臉了。
我對錦陽表示:“你以后自己玩吧!比缓箜樌臄[脫了這個壞事的小跟班。
我現(xiàn)在想起來這段往事,驀地想起那個騙我的少年就是小時候的褚鈺,眉眼很像。至于我那時候相信他,可能也是因為他長得挺好看的吧……
不過那么小就會騙人了,哼。
“皇姐!
錦陽的聲音成功喚回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對她笑笑:“怎么了?”
錦陽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皇姐愣神許久,可是在想什么事?”
我點點頭:“我想起了你的小時候!
她也笑笑:“我小時候?我只記得皇姐不大喜歡帶我玩!
我:“……”確實是不喜歡。
正在這光景侍女來報:“殿下,太子殿下半個時辰前已經(jīng)從朱雀門回了宮,此時正在宣明殿!
我心里一緊,皇兄回來了,那是否意味著蜀國的事情結(jié)束了?
我回到大周已經(jīng)半月之久,對于外界的事情我自然是充耳不聞,所以也不知道蜀國究竟怎么樣了。
我正想著去不去宣明殿呢,錦陽又開了口:“我猜過一會兒父皇準(zhǔn)會派人叫你去宣明殿!
我狐疑道:“何以見得?”
她微微揚眉:“你不信嗎?”
我閉口不言,不過不多時父皇果然派了內(nèi)侍請我去宣明殿。我心里雖不知什么事,但我知道這肯定是國家之間的事了。
——
宣明殿里,淡淡熏香環(huán)繞四周,屋子里只有父皇和皇兄,再無旁人。
“見過父皇,皇兄!
父皇對我擺擺手:“不用多禮!
我起身,看了看他們:“蜀國如今如何了?”
皇兄告訴我:“蜀國如今仍舊兵荒馬亂,我剛到蜀國去助蜀七公子奪位,但金王已經(jīng)破了裕欄!
耳聽褚鈺破了裕欄,我并不覺得意外,他此行就是要撈好處的。
“那該如何?”我故作鎮(zhèn)定。
皇兄微微蹙眉:“所以兒臣此行回來,來請示父皇,我們到底是助蜀國,還是根本不要管……”如果我們不管,蜀國此時恐怕也求不到別的援助了,那么這樣下去,褚鈺肯定要攻克蜀國了。
父皇低頭在沉思,皇兄也在等他的回答,幫與不幫確實是個問題。
我抿抿唇角,有點遲疑道:“兒臣有個拙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父皇看了眼我,微微頷首:“你說說看!
“此事無非兩種可能一是我們幫,二是我們作壁上觀!蔽衣治鲋骸叭绻覀儙停羰悄苤衿吖又卣剖駠䴔(quán),那以后蜀國自然更加對我們敬畏,若是不幫,金國的領(lǐng)土除了北部接壤,西部也同我大周相接……恐會相脅。”
“皇妹所說確實有道理,放任金國吞并蜀國,對我們確實無利。”
父皇并未即刻說結(jié)果,只是問道:“若幫,理由也不好尋!贝_實,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同大周沒什么關(guān)系。
我靈機(jī)一動,說道:“理由倒是有,父皇只需要下個詔書感謝蜀七公子就是。”
“珺兒是說……”
我繼續(xù)道:“金王出兵,本就是因蜀國將我擄走,若是父皇下文書說蜀七公子已經(jīng)將我送回大周,金王想必也沒有別的理由繼續(xù)攻打了。”
皇兄聞言,贊同的點點頭:“皇妹說的,雖然有點勉強(qiáng),但是確實是個好法子!
但如果褚鈺咬死奪妻之仇,因此執(zhí)意攻打蜀國的話,我們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二月初,早春霜寒,但永安宮的早春比大都的早春和善許多,不至于給人一種要凍死的感覺。
“殿下!
“什么事?”
“太子殿下來了,在正廳呢!
我心里咯噔一聲,對侍女說:“快請進(jìn)來。”
蘇琛進(jìn)來,著一身淺青深衣,腰間墜了一串玉,走起路來環(huán)配叮東的。
“皇兄,可是之前的事情有了什么消息?”
他好笑道:“你連一杯茶都不讓我喝啊,我可剛從錦城趕回來。”
我趕忙給他倒?jié)M熱茶:“喝喝喝,你先喝。”
他指尖觸了觸滾燙的茶杯壁,無奈道:“我還是先說吧,不然你恐要急的把我吃了。”
他緩緩道來:“父皇的文書下了之后,金王不再攻打蜀國了,但言明要蜀國割地賠款!
我點點頭:“他的要求算是最低的了!碑吘柜意暤哪繕(biāo)是整個蜀國。
“這確實是金王最大的退讓!彼策@樣認(rèn)為。
我想起東邾,于是又問:“那蜀國內(nèi)部,如今如何了?”
他微微蹙眉道:“這其實不該我們置喙了!边@是蜀國的內(nèi)政,我們不該指手畫腳。
我對他說:“若是能幫七公子登位,就幫一把,他畢竟在蜀國對我照拂甚多!
我的話,到底蘇琛是聽進(jìn)去了,不出幾日的光景,我便又聽見蜀國的新王是七公子登位。
這件事到這里結(jié)束,也算是折騰了幾個月以來的一個善終,蜀國有了新王,褚鈺得了城池又得了錢,雖然我不知道哈爾巴拉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但想必和褚鈺合作的他,也能撈到不少的好處吧。
當(dāng)然,最后的最后,我也聽見了一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消息。
金王要親來大周,進(jìn)行兩國的友好會談,并接我會大都。
意料之中的是,他肯定要我回去,意料之外的是,他親自來接我。
我心里感慨,褚鈺還真不怕死啊……(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