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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帝妃 > 第七十四章:鬼胎
  晚間冬風(fēng)涼,土默特城又隱隱飄著細(xì)雪,似乎這里的冬天永遠(yuǎn)也過不完一般。

  哈爾巴拉將我和蜀王太子劉錦川帶到他的宮里,擺了一場小席,沒有驚動別人,所以氛圍倒也不是十分拘束。

  烏尤將室內(nèi)的炭火燒的很旺,看來她是注意到我和劉錦川這不禁寒的人有多喜歡炭火這個東西。

  哈爾巴拉端了一杯酒,側(cè)過頭和顏悅色的對我說:“你若是喝不得酒,就讓侍女給你換掉!边@番話委實(shí)君子了些,但我深知,這只不過是他在劉錦川面前演戲而已。

  我不想讓他如愿,端了那杯水酒,面色未改的一飲而盡。

  “都說酒能暖身,果真不假!蔽倚πΓ骸霸诖笾艿臅r候,每年除夕都要和父皇喝上幾杯才好!

  劉錦川笑著贊我:“都說大周的熙和公主同旁的公主大相徑庭,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公主性情實(shí)在豪爽。來,子淼敬公主一杯。”

  我斜睨著他,輕笑了一聲:“王太子的敬酒,我自然是不好推脫的!惫晃以捯魟偮,劉錦川的臉色變了變。

  蜀國本就算是大周的附屬,早些年蜀王求著大周簽了和平文書,如今背地里的小動作不斷,也實(shí)在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我對劉錦川強(qiáng)調(diào)他是王太子,就是想告訴他,蜀國能有今天安逸,全是當(dāng)年大周的仁德。

  李太白有文說: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可我卻覺得,一切天險在野心面前都太過渺小了,蜀道難又如何?蜀漢還不是輸給了曹魏,不是氣數(shù)盡了,而是眼光野心皆不如人家。

  我舉杯,烈酒滾入喉嚨,一股辛辣的暖意漫過周身,以前在大周從沒喝過這樣烈的酒,父皇也只準(zhǔn)許我喝些梨花釀?wù)渲榧t一類的甜酒。

  飲酒最忌太急,此時連飲兩大杯蒙古烈酒,頭有點(diǎn)暈乎乎的。

  劉錦川關(guān)切的對我說:“公主不舒服嗎?”

  我心中腹誹,不舒服你個大頭鬼,沒看出來這就是喝酒喝急了嗎?

  我搖了搖頭,扶住了額角,可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我覺得可怕又莫名。

  我閉了眼睛,咚的一聲栽倒在案幾上,然而令我驚奇的是,我除了不能動之外,還有意識,也能聽見他們在說什么。

  “公主的酒量未免太差勁了!惫柊屠炖镞七朴新暎犉饋硐袷怯趾攘艘槐。

  劉錦川說:“要不要叫人將她送回去?”

  哈爾巴拉拒絕道:“不用,等咱們喝完酒,就連夜走。”

  “走哪去?”

  “當(dāng)然是去蜀國啊!惫柊屠p聲笑了笑:“之前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用熙和公主交換蜀國兩座邊關(guān)城池!

  估摸著劉錦川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話,所以沉默了一下,空氣中隱隱透著尷尬的氣氛。

  “咳!眲㈠\川放低了聲音,緩緩說道:“貝勒爺怎么這樣著急呢?”

  我其實(shí)是感覺他有點(diǎn)怕哈爾巴拉耍詐的,或者蜀國是在騙哈爾巴拉,不論是哪一種蜀國都有點(diǎn)被動。

  “本王是不得不著急啊!惫柊屠钌畹貒@了口氣。

  劉錦川問道:“貝勒爺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嗎?”

  哈爾巴拉又喝了一杯酒,對他說:“太子也知道,如今的大金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年前的察哈爾一夕之間就亡了,準(zhǔn)噶爾的臺吉前幾日也死了,蒙古大四部的輝煌早已經(jīng)不在了!

  劉錦川追問道:“可土默特沒受什么牽連啊!

  哈爾巴拉說:“太子聽我慢慢說起!彼恼Z氣隱隱帶著凄涼,我在心里嘀咕這廝的演技倒是不錯。

  “實(shí)不相瞞,若是兩年前的土默特那自然是誰也不怕的,但近兩年之間,想必蜀王也同太子說了一二!惫柊屠幊脸恋恼f道:“整個土默特加起來,恐怕也抵不過大金一半的兵力!

  我的心里也怦的一跳,雖然哈爾巴拉說的話大約都是騙劉錦川的,但這幾句話倒是半真半假。

  我曾記得有一次我在大周的時候,路過宣明殿,聽見有兩個臣子在嘀咕大金的事情,我清晰的記得他這樣形容褚鈺:“野心勃勃,有勇有謀,近二百年間沒見過這樣血性的王了。”

  “那么……整個蒙古,已無人能與之匹敵了么?”劉錦川想必也是被嚇住,語氣隱隱帶著擔(dān)憂。

  “蒙古沒有,但別的地方有!”

  “哪里?誰?”

  “中原的大周,以及……咱們蜀國!惫柊屠统恋纳ひ魩еf服力:“我會棄城遷族,駐扎在邊城,為蜀國抵御大金。”

  “如今中原大周已經(jīng)是明日黃花,不足為懼,大金雖然強(qiáng)盛,但內(nèi)里卻有你們不知道的內(nèi)情,待日后我用點(diǎn)計(jì)策便要叫他土崩瓦解,到時候蜀國入主中原便指日可待!

  哈爾巴拉后面的那番胡說八道的說辭我一點(diǎn)沒聽,倒是前面他說棄城遷族,嚇了我一跳。

  要知道這四個字蘊(yùn)含了多么重要的分量。

  劉錦川雖然年輕倒也沒那么好糊弄,他說:“今夜走倒也是可以,但此事我總要修書一封告訴父王一聲!痹捯粑㈩D,語氣有點(diǎn)不自然:“更何況,如今蜀國仍舊要看人家臉色行事,我們不好動作太大的同貝勒爺有關(guān)系。”

  我在心里幽幽地嘆了口氣,心底有點(diǎn)茫然,這到底是哪一出戲啊?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我就清醒了過來,因?yàn)槲疑硐骂嶔さ鸟R車實(shí)在是擾人清夢。

  我起身,見車內(nèi)只有我一個人,掀開了簾子看去,發(fā)現(xiàn)哈爾巴拉騎著他那匹漆黑黑的馬,跟在馬車旁邊,見我掀開車簾,沖我笑了笑,笑容頗為意味深長。

  “咱們這是去哪?”我明知故問道。

  哈爾巴拉對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左思右想,他究竟是想讓我知道些什么呢?昨晚的那出戲,我倒是可以肯定是哈爾巴拉故意為之,包括那杯酒里的貓膩也都是他的小動作。

  我正想著,車子外面,哈爾巴拉響亮的打了個噴嚏。

  不多一會兒,馬車停下,他進(jìn)來,然后在我一臉狐疑的注視下,馬車又緩緩的往前走了。

  我道:“你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坐進(jìn)來,也不怕蜀國太子不高興,好將你掃地出門嗎?”

  哈爾巴拉聳了聳肩:“他又不在,再說我也不怕他。”

  這話委實(shí)說的太過傲慢了。

  我心中咂舌,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問他:“昨天晚上,你究竟想干什么?”

  哈爾巴拉笑了笑:“能干什么?你不都聽見了,我想要住在蜀國的兩個邊城!

  我狐疑道:“那你真的棄城遷族?你真的不要土默特了?”

  他搖搖頭:“非也非也,既對也不對,我確實(shí)要棄城遷族,但土默特還是要的!

  我道:“我不懂,你能解釋解釋嗎?”

  他聞言,蹙眉道:“沒想到你這么傻,我不想解釋,你自己合計(jì)吧!闭f完就閉了眼睛,不再理我。

  我按捺住給他潑一碗水的沖動,暗暗的想著這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然而腦瓜仁都想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哼!蔽液吡艘宦,也閉了眼睛,不再去想。

  良久,只能聽見馬車轅緩緩攆過地的聲音,以及他輕微的呼吸聲。

  我迷迷蒙蒙的又開始睡過去,那股藥勁似乎還是沒過。

  一路顛簸,我睡得很是不穩(wěn),迷迷糊糊的開始做起了夢。

  有多久我沒有夢見秦觀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時至今日,我同他的一些過往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淡忘。

  恍然間記起來,秦觀已經(jīng)離開了我將近兩年的時間了。

  夢里的秦觀一身玄衣,玄黑色的料子襯得他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他就立在離我不遠(yuǎn)處,既不過來也不離開。

  他的手里抓著他最喜歡的那把劍——湛星,我曾笑:“這劍聽名字倒像是歐冶子所鑄名劍湛盧的好兄弟!

  后來我才得知,這把劍也是歐冶子所鑄,但鑄成那日“紫薇星動,熒惑守心!睔W冶子怕此劍不詳,便取湛盧的湛字、星宿的星字,想要壓一壓這把劍。

  他的那把湛星幾乎是不離身的帶著,但他從未讓湛星出鞘。

  此時夢中的湛星出了鞘,劍尖上染了血,鮮紅鮮紅的顏色,在這黑白的夢境里顯得格外詭異。

  但我不怕,因?yàn)槲覊粢姷氖乔赜^,不是旁人,即便他是化成了厲鬼,也絕不會傷我半分。

  “子瑾!蔽覇舅。

  他倏然抬眸,好似真的能聽見我的話一般。

  “你來托我的夢,是要告訴我什么?”我又問他。

  他緩緩走近我,劍尖上仿佛有滴不完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拖出一道紅線。

  “子瑾,你放心,我不會忘了你是如何死的!

  這本就是夢,我知道他不會開口回我什么。

  良久,他低聲道:“我不是他殺的,我是他殺的!

  “誰?”我詫異開口:“你說你是誰殺得?”

  但我一問出這句話,秦觀的身體便抖如篩粉,頃刻間煙消云散了,好似我剛才聽見的話,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未完待續(xù))